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寄情剑(小鱼儿与花无缺) 作者:意枕孤光 师傅传她剑法,又赐她佩剑。 剑名曰寄情。 剑法宗旨却是,寄情于剑,离情于人。 可惜她天资愚钝,花了不知多少年,才真正学会这剑法。 Ps:张谢版小鱼儿与花无缺同人,私设较多,女主是剧版江玉燕,男主是无缺,不重生不穿越,不保证是否OOC。结局HE。 本书剧情和电视剧有些出入,可独立来看。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女强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燕儿(江寄梅)┃ 配角:小鱼儿,花无缺,铁心兰,邀月 ┃ 其它:小鱼儿与花无缺 ================== ☆、第一回(大修)   飞星和弄云发现江姐姐的时候,她一身青衣溅满了血迹,胸前一道剑伤,伤口仍然在流血。人早已昏迷,面色青白,连脉摸上去都是细若游丝。      “好好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飞星的眼泪一下就蹦了出来,她用袖子极快地抹了一把,和弄云一起把青衣女子带回了客栈。      她看看床上危在旦夕的人,想起她从前顾盼飞扬的样子,默默垂泪。      弄云摸摸飞星的头,她的眼里也尽是泪花,道:“那道剑伤也就罢了,梅儿的内伤极重。她硬挨了邀月那毒妇的一招碎心掌,我们救不了她,只能尽快把她带回天远峰去。”      “移花宫欺人太甚!”飞星恨得牙痒痒,她猛地捶了下桌子,“……花无缺!我峨眉和你势不两立!”      她痛痛快快地骂了几句,弄云只默默地听着。可骂着骂着,飞星突然扑到桌上,大声哭了起来。      “好好的,你干嘛要喜欢那个花无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和慧静师太交待!”她竭力哭着,好像要把内心的彷徨害怕都哭出来。      她实在害怕,害怕江姐姐就这么躺着躺着,一睡不醒。      弄云的眼泪也一下夺眶而出,她摇头道:“情之一字,着实害人不浅。”      飞星抽噎了两把,接着拿起桌上的剑,就要出去。弄云拦住她,皱眉道:“你要去移花宫?”      “我才不会去送死。”飞星冷笑了一声,她挣脱了弄云的手,急匆匆地就要往外赶,“我得去找个大夫回来,江姐姐的伤这么重,撑不到天远峰。”      “我和你同去!”      待两个身影同出了房间,一个人影从窗口翻了进来。      他立在床前,却背对着床。      良久,他转过身,伸手探了探床上之人的额头。      他坐到床上,虚虚环抱着她,双手相抵,开始运功护住她的心脉。      ……      临走之前,他在她枕边留下了一把纸扇。      飞星扯着大夫回客栈时,那个大夫还连连摆手,求饶道:“受了那么重的伤,心脉必定断了,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啊!姑娘,请别为难老朽啊!”      飞星一把拔出佩剑,狠狠威胁老大夫,她道:“救不救得了,你得先看看再说。”      “是啊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论能不能救得了,都请你上去看看吧。”弄云满脸恳求之色。      她二人都是峨眉高徒,何尝对人如此低三下气过。      “罢了,罢了。”老大夫摆摆手,“老朽且随你们上去看看。”      他们三人推开房门,却发现躺在床上的女子竟然坐了起来。虽然她的脸色青白的像鬼,唇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但是总比躺在床上命悬一线来得好得多。      飞星撒开拉着大夫的手,她的眼泪又流出来了,不过这次是高兴的。   “江姐姐!你醒了!”      床上的女子神色呆滞,没有回她的话。她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扇子上画满了红梅。那梅花的颜色和她衣襟上的血迹一模一样。      “真是奇了怪了,”老大夫替她把脉后,摸着长长的胡子,“会有哪个习武之人这么不惜内力的替你续命……唉,这必定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啊。”      飞星拼命晃了晃他的肩膀,道:“你快给她开个方子呀!”      “好好好,哎哟,姑娘你别晃了,老朽的头都晕了……”      弄云扶她躺下,替她掖了掖被子。      她问道:“花无缺来过了是吗?”      女子没有回答,她沉默得像具尸体。      弄云摸摸她的脸,充满怜惜地说道:“你回天远峰去,忘了他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下~本来是用作番外的,这是很久以后发生的事情。基友叫我放在第一回,希望进来的天使们别被吓跑啊…… ☆、第二回   八岁时,燕儿被慧静师太从金陵带回了天远峰。      当时,燕儿的娘为了养活她,卖身到一户大户人家做婢女,却被那户人家的主人霸占,不幸怀孕后生下一个死胎,随后又流落在外,不得已卖唱为生。      幸好她们母女俩与慧静师太有缘,方被她救下。      师太照顾她们三个月,奈何燕儿的母亲实在已是油尽灯枯,纵然师太医术卓绝,也救不得一个注定要死的人。      昔日艳冠江南的花魁,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斜斜倚靠在床上,弥留之际,她的脸上不见半分恐惧,只有那淡淡笼上的一层忧愁,在昏黄烛火下显出她几分昔时的柔美。      她是不怕死的,唯有一女是她放不下的牵挂。      当着慧静师太的面,她颤巍巍地递给燕儿一香包,左手无力地搭在女儿的肩头:“燕儿,待娘去后,你便跟着师太上山去,咱们母女为师太所救,你既有幸拜她为师,便应事事以师傅的吩咐为先,不要令她伤心失望。”燕儿哽咽着应了。      慧静师太轻叹了一声,不忍心再听这苦命女子的临终遗言。她走到桌边,剪了剪油灯的灯芯。      燕儿的母亲咳嗽了几声,反倒显得有几分精神:“好孩子,你并非没有父亲。你姓江,你的父亲是一位仁义无双的大侠。他曾经说过……若是女儿,名字便是…是寄梅……”      她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却仍坚持道:“拿上这个…这个荷包,去找他……”      燕儿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在心里拼命摇头,她没有一个抛妻弃子的爹。但是看着娘亲奄奄一息的模样,她说不出话来。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若是知道有你在……不知道会有多……多开……”      “娘!娘!……”      窗外寒鸦惊起,师太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待过了江夫人的头七之后,慧静师太便带着燕儿回了天远峰。这山峰上平日里杳无人烟,只有一座小小的寺庙,是她们师徒二人的栖身之所。      慧静师太虽然是个出家人,但依燕儿所见,她实在是自己生平仅见的妙人。师太平日里茹素念经,但孝期过后却不允许燕儿继续吃素;明明只是一个面目普通的女尼,却精通医术,更遑论她心肠慈悲,眉目平和,总有妙语连珠。      刚开始,燕儿每日随着师傅种菜浇水,打坐念经。她母亲从前是才艺双绝的艳妓,所以她也颇识得几个字。又过了几个月,燕儿的身体逐渐壮实,蜡黄肌瘦的面庞也变得丰盈,师太便提出要教她习武。      “你母亲的遗愿就是要你寻找生父。如今世道之乱,你若无武艺傍身,恐将来多遭不测。”      燕儿自无不可,江夫人临去之前要她事事以师傅的意愿为先,她对慧静师太是一等一的敬重,又因为师太救她性命,在这敬重之外更添得依恋。      “我虽然只是个落魄女尼,出家之前拜的师门却是非凡。出家人四大皆空,我原本并无收徒的打算……如今你既已入我门墙,便应勤修不缀,莫要堕了师门的威风。”      话虽如此,但当燕儿问到师门的名号时,师傅却往往闭口不言。      她痴缠了师傅十年,也没要到一个答案。      江寄梅在天远峰上练了十年的剑,山上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她每日读经劳作,心无旁骛。   当她以为还会再练十年时,慧静师太却让她下山。      “师傅,你老说我武功不行,为什么要我下山呢?”      十年过去,师太不显分毫老态,仍与她初见时一样的端庄祥和。师太伸手为心爱的徒弟拂去肩上的灰尘:“你可还记得这一门剑法的宗旨?”      “记得。”      “你在深山老林里长大,不知情是何物,更如何谈剑法大成?再待下去对你的剑法没有益处。”慧静师太一顿,“我说你武功不行,是担心你骄矜自傲。燕儿,你别忘了你娘临终前说的话。”      江寄梅沉默不语,她把头偏向另一侧,看着远方的云雾缭绕的山峦。      她这十年,未有一刻敢忘。      “燕儿,好生收拾下,明早便下山吧。在外勿要贪玩,每日练功打坐,不可懈怠。”慧静师太温和地细细叮嘱。      “是,师傅。”      江寄梅回到自己简陋的禅房,她在此苦修了多年,原本以为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这里。简单环顾了一下,收拾几件旧衣衫,打成一个包袱,再加上师傅赠的佩剑寄情。对了,还要想法子弄点儿盘缠……      江寄梅从内衫中掏出一个荷包,天水碧的绸缎面已经略显老旧,其上细密的针脚也破碎不少,可见保管它的人并没有十分珍惜爱护。      师傅说得对,她从来不懂情为何物,就像她不明白娘亲为何到死都对她爹念念不忘。这荷包虽是她娘交给她的信物,可她心里对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并无多大好感,自然不会多珍惜。      江寄梅把荷包塞进包袱。      熄灯,上床。      或许正如她的名字,思君日日长相忆,江边遥寄一枝梅。      第二日清早,她跑去向师傅辞行。      “峨眉仪玉师太与为师是旧相识,你初下山可去投奔她,也顺便代为师前往问候。将此信交予师太,若有困难,她自会相帮。”      江寄梅抱了抱拳,眼中流露几分不舍之意:“徒儿这便下山去了,师傅多保重,待完成娘亲遗愿,徒儿立即回山。”      慧静师太却摇头道:“你我虽为师徒,可你并未出家,往后也定会有自己的一番际遇,何必与我枯守在这山上。”      她凝视着眼前这个明眸善睐的少女,一晃十年过去,当初那个细骨伶仃,面黄肌瘦的女童江燕儿,如今已是二八芳华,明艳无方,再加上一身好武艺,当真是意气风发。      她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极为陌生的情绪,又酸又甜,还带着几分无奈之情。      她此生只有这一个徒弟,眼下已经要独自闯荡江湖了。      慧静师太道:“你从前总缠着我问咱们师门的名号,为师并非故意吊你胃口,只是……等到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此去下山,为师还要嘱咐一件事――江湖上有个神秘莫测的地方叫移花宫,咱们师门与它有些恩怨,你若遇上移花宫中人有难,能帮则帮,若有冲突,也无需忍让。只是有一点须牢牢记住,绝不能在他们面前展示内功心法,也不许与他们对掌相拼,剑法却是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重复一下,女主的身世参考剧本,她原本就这么惨…… ☆、第三回   江寄梅下山前去林子里打了两只灰毛狐狸,敲晕之后用草绳绑了,倒提着准备下山找猎户换些银两。      “江姑娘,好久不见你下山了。”猎户接过狐狸,道:“师太近来还好吗?”      江寄梅点了点头,有些发愁地看着掌心里寥寥几粒散碎银两。      她虽然清修在山,却也知道单凭这么点钱恐怕走不了多远。江寄梅原本打算先前往峨眉投奔师傅的好友,如今看来还是先赚点儿钱才是。      江寄梅问道:“大叔可知有什么法子能迅速弄到银两?”      那猎户倒有些犹疑,他再三瞅了瞅江寄梅:“听说离此三十里的盘山镇外不知何时来了一只伤人的老虎,那儿的官府正张榜悬赏,招武林高手为民除害呢。我看江姑娘你武艺不凡,何不前去试试?只是听说那老虎吃人无数,到底有几分凶险……”      江寄梅一笑,对猎户抱拳道谢,问清方向后便朝盘山镇去了。      老虎嘛,她倒是不怕,以前在天远峰上也有碰到过。只是一来携带不便,二来老虎也未伤人性命,所以不曾打过。      江寄梅修炼的是正宗内家心法,内息浑厚悠长,寄情剑法又以空灵清绝为著,轻功着实不弱。她全心赶路,不过半天的功夫便到了盘山镇。      她见城门上果真贴着一纸榜文,榜文上写着若有侠士可除去那老虎,官府便予酬金白银五十两。旁边还站着一个衙役,正驱赶着那些好奇想靠近榜文的人。      “去去去!靠这么近做什么!摘了榜文,可就要真刀真枪地和那老虎杠上……”他话音未落,就见一道浅绿色的身影闪过,再一眨眼,身边就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皓腕如玉,正细细地看那榜文上的内容。      这衙役也是个有眼色的,他看江寄梅人长的美,气度更是不凡,觉得她比这几日自己见的那些不自量力的所谓“武林高手”更像个高手,于是一改之前的趾高气扬,作揖道:“这位女侠既接下了榜文,便请随小人去见我们知县大人吧。”      盘山镇的县令是个年近四十的壮汉,与其说是个读书人,倒更像是种地的庄稼汉,却也十分温和有礼。他见江寄梅年纪轻轻,正想劝她回去,莫要拿性命开玩笑,那衙役就俯身与他耳语了几句,他面色当即一变,看向江寄梅的目光也变得不同。      “鄙姓胡,不知这位少侠是?”胡县令道。      “我姓江,之前随师父在离此三十里的天远峰上修行。”江寄梅微微颔首。      “原来是江少侠。”胡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少侠决心为民除害,本官钦佩不已。那恶虎就盘踞在镇外东边的林子里。少侠早去早回,鄙人在此恭候佳音。”      “胡大人客气了。”   ……   江寄梅很容易就找到了那片林子,她在林子里转了大半圈,却没看见一根虎毛。这林子静悄悄的,连寻常鸟鸣声都听不见。她索性站在原地,看似十分轻松。      “小心!”一道男声响起。      江寄梅向旁一闪,反身抽出一剑向前刺去。那老虎蛰伏多时,她这一剑原本可将它顺利斩下,可江寄梅到底初出江湖,第一次与敌对战,被那男声一惊,剑尖一抖,恰恰刺中老虎的眼睛。      老虎吃痛,朝她撞来,她连忙提气蹬上树梢,飘然一跃,便跳到老虎背上。猛虎狂性大发,四处冲撞,她立在老虎的背上,人似一枝狂风中的海棠,脚底却十分的稳当。      下一秒,她从虎背上翩然跃下,那庞然大物已经倒地。      江寄梅的剑尖滴着血,身上的衣裳仍然干干净净,她慢慢地转过身,正好看见一个俊俏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      少年见她,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姑娘,剑法却比人更美。”      江寄梅见他手里拿着两个圆圆的奇怪东西,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是捣蛋大师的麻丸,如果我刚才一放,那只老虎就会被麻晕啦。不过我没想到姑娘你的武功这么高,完全不需要我来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你既然改文为什么不多写一点字数? 我:虽然改文还是要照常更新哎…… ☆、第四回   江寄梅微微一笑,收剑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绕着她转了几圈:“我嘛,我就是威震天下,奸诈无比,吓死万千少女,教坏年青朋友,专骗小孩零用钱,调戏良家妇女,吃饭不给钱,奢侈无比,喝完水都要剔牙的武林败类冠军小鱼儿!”      江寄梅抿唇,嘴边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你是武林败类,为什么要救我呢?”      “救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      “需要吗?”“不需要吗?”      “哎呀,你说需要就需要吧。”少年叼着草根,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江寄梅叫住了他,郑重地向他抱了抱拳:“多谢你方才提醒。”      “╮(╯▽╰)╭唉,反正不用我提醒你照样没事。英雄救美没救到,我小鱼儿今天真是不走运。”少年摇了摇头,“走了,不过我觉得我们马上还会再见面的。”      待少年走远后,江寄梅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布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剑上的血。      师傅总说江湖险恶,她下山走来却没碰见一个恶人。人人和颜悦色,就连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都愿意救她性命。      江寄梅抬头,见那刚刚走远的少年居然不知何时又绕了回来,半蹲在她面前,不由笑道:“你怎么又回来啦?”      “我看你是接了盘山镇的悬赏才来这里的吧?小鱼儿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你把这只老虎给抬回去。”      江寄梅抱了抱拳:“如此,就多谢鱼儿兄了。”      小鱼儿扭头挥了挥手,抓起老虎尾巴便拖着它走了。那老虎少说也有二三百斤,可他看起来却像手里抓了个笤帚一样轻松。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江寄梅。”      “你这么好的功夫,是家传还是拜了个好师傅?”      “我从小就和我师傅在山上修行。”      “哦……对了,我想问你个一个问题。”      “问吧。”      “你是不是只会抱拳?表达感谢是抱拳,表达恭敬是抱拳,表达歉意也是抱拳?”      江寄梅难得愣了一下,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师傅没教过我,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话本都是编给小孩儿看的。”      “哦。”      两人相对无言,走了一段路后,小鱼儿突然停下来扭头看她:“名字。”      “什么名字?”      “你看的话本。”      江寄梅:“……╭(╯^╰)╮”      二人到了县衙,胡县令看江寄梅竟然真的杀了那只恶虎,还把它给带了回来,不由喜出望外,连连招呼他们坐下,询问杀虎的经过,还命师爷快去取赠与侠士的酬金。      这胡县令也是会做人,榜文上明明写的酬金是五十两,可他见江寄梅和另一个少年一块儿回来,那老虎还是少年带回来的,便命师爷去取了一百两白银。      江寄梅拿了属于自己那一份的酬金,见那少年仍然不动,便问他:“你怎么不要?”      “这老虎又不是我杀的。”      “你不是把它扛回来了吗?”      “小鱼儿当你是朋友,才愿意帮你的忙,可不是为了什么酬金。”      江寄梅笑笑,那师爷劝她收下剩余的酬金,她摇头婉拒了。      胡县令见状,对他们二人更是欣赏,命人整治了一桌酒席,说什么也要留他二人一顿便饭。“这天色也晚了,县衙后还有两间客房,你们二位若是不嫌弃,便请留下过一夜吧。”    作者有话要说:  嗬――今天中午掉落一章短小君~ 基友:你每一章都短小!! T_T ☆、第五回   在县衙的客房歇过一夜后,江寄梅与小鱼儿二人便向胡县令辞行。      “说起来,江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峨眉山。”      “去峨眉山干什么?”      江寄梅叹了一口气:“我要去找我爹。”      两人本来是并肩而行,听到这话小鱼儿惊悚地转头道:“你爹在峨眉山,他是个女的?”      江寄梅无奈地解释道:“峨眉山可能有我爹的线索。”      “那你爹叫什么?我要进京,一路上也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我不知道我爹叫什么,我只知道他姓江,从前大概是一位侠客。”      “姓江的大侠?”小鱼儿皱眉,他搔搔头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算了,不说他了。你进京是要干什么呢?”      “我也是去找人,找一个叫胡卓的负心汉。”      这天下的负心人,怎么总有这许多?江寄梅的心情低落了许多:“你我既不同路,就此别过吧,日后有缘定会再相见的。”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说完这话,小鱼儿好像也不太高兴了。      江寄梅从驿站买了一匹马,又买了些干粮和水,便骑马向峨眉山去了。      六日后,她到了峨眉山脚,正要上山时,却有两个素色衣裳的女子拦住了她。      “来者何人,为何上我峨眉?”      江寄梅道:“家师乃仪玉师太故人,我奉家师之命前来拜访师太。”      左边那个梳着双平髻的女子立即喝道:“胡说!师傅数十年未出过峨眉,哪来什么故人。”      江寄梅哼了一声,心想这峨眉弟子怎的这般脾气暴躁:“我师傅是不是师太的故人,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      “师妹!”右边的女子梳着随云髻,神态落落大方,姿色更胜左边那个脾气暴躁的丫头。只见她一边制止那女子,一边向江寄梅道歉:“师妹年少,我代她向贵客赔罪。”      江寄梅从包袱里掏出慧静师太给她的书信,交给右边的女子:“烦请为我通报一声。”      江寄梅看到仪玉师太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女子会说师太数十年未出过峨眉。她穿着青色的僧袍,面前放着一本经书,神态慈祥安和,看着已经有六十多岁了,身上有一股出家人独特的避世而居的气质。她看见江寄梅,微微点了下头。      江寄梅有感于自家师傅和仪玉师太的忘年交,向前施了一礼,阐明了来意。      师太道:“你要找人,却无他的具体姓名,实在是有些难办。不过贫尼倒有个建议。”      “师太请讲。”      “武林中人皆知红叶斋最擅收集情报,它收集的有关武林之人的情报也是最多的。红叶先生更号称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那要如何得到他的情报?”      “这红叶先生好财好势,与他交换情报倒是好办。”仪玉师太站起身来,唤来方才为她引路的小女孩,“你一路舟车劳顿,让这孩子带你前去休息吧。我与你师傅是知交故友,她在信中交代我要多多照顾你。你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我这儿有块牌子,你拿上,有事可向峨眉弟子求助。”      “多谢师太。”      江寄梅得了信物,却没有立刻往红叶斋去,而是应仪玉师太的邀请在峨眉小住几日。      眼看寻父有望,她心里却犹豫起来。      当年她娘带着她流落金陵,饱受苦楚,这一切都源于她爹薄情寡恩,不负责任。幼时受的欺凌白眼都还历历在目,找到她爹,她是报恩还是报仇?她爹对她除生恩外再无其他,她想替母报仇,难道要一剑杀了他吗?母亲临去前唯有一愿就是让她找回生父,可是她爹十七年都没找过她们母女,难道现在就会认她么?      越想越是复杂,她索性拿出寄情,在院子里练起剑来。    作者有话要说:  峨眉小副本开启~ ☆、第六回   峨眉山风光秀美,山下的小镇也远比天远峰下的热闹。江寄梅头一回离家这么远,却几乎都在赶路,仪玉师太邀她在此小住,她便想下山看看热闹。      这一日,江寄梅换了身鹅黄的衣裳,把寄情斜斜地别在腰上,刚刚推开院门,就见两位峨眉弟子站在院子门口,作势欲敲门。      这两位呢,恰巧就是江寄梅上山那日拦住她的两位姑娘。      她们一个叫弄云,一个叫飞星。峨眉派素有收养孤女的传统,她们便是如此。当日那个暴躁的丫头是飞星,她因习武天分极高,便被见才心喜的仪玉师太收入座下,而弄云则是拜了峨眉另一位普通长老为师。      见江寄梅出来,弄云笑道:“江姑娘起得早呀。”      飞星却仍是极不客气地道:“听说你剑法练得不错,来和我比划比划?”      江寄梅不知昨日她走后,飞星去向师傅请安,仪玉师太把她一顿好夸。不仅夸她行事干练周到,第一次下山就一个人顺顺利利地到了峨眉,还夸她武功不凡,落地近乎无声,轻功之高,可见她剑法也不弱。      此时她只是有感于这个丫头的烦人程度:“你这样,放在话本里就是妥妥的被打脸。”      江寄梅其实不知道“打脸”这个词的意思,只是她师傅慧静师太有时候看完话本,就会忍不住朝她感慨两句,这“打脸”两字出现频率颇高,她也就记住了。      飞星果然也不知道这两字什么意思:“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爱吃臭豆腐吗?”      ……      “这臭豆腐果然就像话本里说得一样好吃。你们平日待在山上,也不常下来走动吗?”      弄云柔柔一笑:“峨眉弟子平日里课业繁重,少有这闲情逸致。”      “那今天怎么有空了?”      “贵客留宿峨眉,掌门师叔特令我们两个作陪。”      飞星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她急忙扯出块帕子擦掉嘴上的油污:“唔,你刚才说吃完这些臭豆腐就和我比试,可不准反悔!”      “谁说是吃完臭豆腐,是吃完臭豆腐,桂花糖,油炸糕和千层饼。”      “师姐!你看她耍我!”      “……”      她们三个刚刚回山,飞星就急哄哄地要和江寄梅比剑。      “急什么。”江寄梅解下佩剑,“干打架多没意思,不如我们下个赌注?谁输了就得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好!”      飞星自小受师兄师姐和师叔们的赞誉长大,如今看师傅对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姑娘赞不绝口,自然极不服气。她比武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更强,也就无所谓那赌注。      峨眉派的武功以轻灵著称,不仅身法是,而且剑法也是。况且女弟子们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动起手来就连杀招都显得身姿曼妙,柔情似水。      江寄梅与飞星过了二十余招,领教了峨眉剑法的诸多精妙之处,渐渐有些索然无味。      飞星原本想着速战速决,于是一出招便是峨眉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三招,可她现在一套剑招都快出完了,江寄梅却还显得游刃有余。更可气的是,江寄梅并不还手,只是左避右闪,脚下步子不知怎么一转,就躲开了她的“三环套月”。      飞星不信邪,一招“白蛇吐芯”正要刺出,却见江寄梅回身一转,“噔噔”两下蹬上了旁边一棵冬青树。她还没反应过来,江寄梅已经跳下来站在她身后,手上细剑搭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飞星更绝望地发现,她居然连剑鞘都没□□。      飞星苍白着脸问道:“这招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飞星惊讶地叫道:“武功的招式怎么会没有名字?”      “傻丫头,你以为人家比武都是一板一眼按照招式来的吗?”      也许是见她神色沮丧,江寄梅安慰她道:“你比那只老虎机灵多了。”      “哈?什么老虎?”飞星更沮丧了,“难道我就这么差劲吗?”      “你年纪轻轻,剑法已经很不错了。”      飞星一点都没觉得被安慰到,她刚刚不自量力地挑衅人家,说江寄梅“剑法练得不错”,结果到头来输的却是她,不到半个时辰,这个称呼就落在她头上了。      “很多和你很像的人,在我看来连剑都没拿稳。”      飞星想要反问一句“你不是和我一样年纪吗?作什么老气沉沉地来教训我”,可是她一抬头,却看见江寄梅脸上没有一丝得胜者的骄傲,竟然是一片茫然,就悄悄把话咽了下去。      “你的剑还可以再练,我却不知道要怎么练我的剑。”      江寄梅轻叹了一声。      飞星见她反而比自己还要沮丧,有些不好意思:“你赢了,说说你的条件吧。”      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江寄梅顿时抛开脸上的茫然神情,喜笑颜开地道:“那以后你就叫我师姐好了。”      “不行!你又不是峨眉派的人!”      “那叫我一声姐姐!”      “我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觉得好看请收藏一个~ ☆、第七回   “咚咚咚。”江寄梅打开院门,眼前一下出现一大盘的龙须酥,芙蓉糕之类的小吃。      飞星捧着盘子,扭扭捏捏地道:“江……江姐姐,师傅让我向你请教剑法。”      “可是某人不是说我非峨眉弟子吗?”江寄梅道,“唉,连声师姐也不叫。”      飞星低着头不敢看她,道:“也…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指点一二。”      江寄梅微微一笑,让开了院门:“指点不敢当,进来一起练剑吧。”      飞星小跑进来,把盘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颇为骄傲地说:“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弄云师姐亲手做的,肯定比那些臭豆腐什么的好吃,你快尝尝看。”      江寄梅捻了一块儿扔进嘴里,有意取笑她道:“拿别人做的东西贿赂我,你可真有出息。”      飞星气闷了一阵儿,不过她心里其实对江寄梅生不起气来,想着她武功这么高,又愿意指点自己,就是被她戏弄戏弄也没什么大不了。      等到江寄梅三两下吃了小半碟的龙须酥,飞星期期艾艾地问道:“江姐姐,你和我师傅比,谁的剑法更好呀?”      江寄梅险些被糕点噎住,她咳了好几声,灌了两杯茶水,才平复下喉头的痒意。      “你怎么会这么问?仪玉师太是武林前辈,一派掌门,我怎么比得上。”      飞星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下意识地会这么问,赶忙扯开话题道:“就是随便问问,其实我更想知道你的剑法是怎么练的?”      江寄梅想了一下:“我的剑法有些特殊,练剑时要配合另一种步法。刚开始我练了大半年才渐渐习惯。”      “难怪你轻功这么好,”飞星难掩羡慕地说道,“那你练了几年的剑呀?”      “有十年了吧。”      “十年?我才练了五年。峨眉弟子小时候要打熬筋骨,十二岁才开始练剑。可我看你体态修长,动手时身形灵活百变,不像是没有锻炼过筋骨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内功心法不同?”飞星甩甩脑袋,“不管了,我听说你和你师傅生活在山上,你一直是一个人练剑吗?没有人同你喂招?”      “嗯…也不算没有吧。师傅有时候闲了会和我对练。不过她平时都只叫我和山上的动物一起练剑。”      飞星把眼睛睁得老大,音量也拔高了不少:“和动物一起练剑?!”      江寄梅看她这样,不由莞尔道:“就是些鹿啊鸟啊之类的。怎么这副表情,你觉得你跑的过一头鹿吗?”      飞星嘟起嘴巴,峨眉派的轻功虽然轻便灵活,却不以速度见长,她当然跑不过一头鹿,说不定受惊的兔子都比她跑得快。      飞星说是来请江寄梅指点,却问东问西,缠了她一个下午。江寄梅和她讲了许多从前在山上的事,也勾起了自己想家的心情。      到了傍晚,飞星心满意足地走了。      下午点心吃太多,江寄梅晚饭只用了一小半就饱了。她打了个嗝,决定等下去向仪玉师太问安。      嗝~顺便散个步。      仪玉师太对她很是欢迎,远超对一般子侄辈的亲切,如果不是知道峨眉门规森严,江寄梅恐怕要以为她想让自己改派易师,把峨眉掌门之位传给自己。      江寄梅趁机说出自己的困扰,正如她对飞星说的那样,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练自己的剑了。      仪玉师太亲自为她沏了一壶茶,道:“这寄情剑法我也有所耳闻。你太师傅创下这剑法时,原本拟叫作‘寄灵剑法’。只是你师傅后来将它改作‘寄情剑法’,你知为何吗?”      江寄梅老老实实地摇头。      仪玉师太也不急着为她解惑:“你太师傅在世时剑法超凡入圣,堪称武林第一剑客。但依我所见,你师傅在剑术上的造诣,恐怕已经超过了你的太师傅。我早已是望尘莫及。”      江寄梅低头喝了一口茶,掩盖住脸上的惊色。她真是没想到,师傅平时常常自称是个落魄女尼,竟然这么厉害,怪不得她说咱们师门非凡。      “她把这剑法改名,自有她的道理。”仪玉师太也喝了一口茶,居然扯开话题,聊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飞星,“……我那劣徒虽然不知天高地厚,但是却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她是我最小的徒儿,平时难免溺爱两分,她也视我为母,连剑法都有我两分影子。若冒犯了你,请别放在心上。”      江寄梅笑道:“飞星十分可爱,我当她是个妹妹。”      峨眉有个千絮湖,湖边种了许多柳树。春天时柳絮飘扬,景色优美,就连山下的普通百姓有时也会上山游玩。峨眉派对习武之人抱有戒心,对这些普通百姓却十分宽容。      江寄梅在湖边散步,她心神不定,始终在回想着仪玉师太刚才说的话。她隐隐觉得师太意有所指。      赤子之心,视之如母,影子……      “寄灵”变作“寄情”……      江寄梅从柳树上掰下一根枝条,此刻周围无人,她便慢慢舞起剑来。      师傅从前传授她剑法时曾说过,剑招贵精,等到她真正对一套剑法了然于胸时,一套和一百套已经没有区别。      因此,寄情剑法的招式并不多,江寄梅很快就舞完了一遍。      柳枝太软,她惯用的寄情虽然也有些韧性,她却很不习惯。这第二遍舞剑时,江寄梅放慢了速度,心中想着师傅往日的音容笑貌。      可她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仍旧觉得差了三分意思。      到底差了什么?江寄梅越是仔细去想,就越抓不住那点感觉。      月影如波,柳树微摇。      江寄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师傅让她下山修行,她这么笨,何时才能学会寄情剑,何时才能回家呢?      月上中天的时候,江寄梅才扔掉那根柳枝。柳枝虽然柔韧,但被她握在手里这么久,早就因为承受不住习武之人的气劲而变得破破烂烂。      到后来,她一遍一遍地练剑,结果连最初那点朦胧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江寄梅回到院子里,顺手收拾了下行李。她在峨眉也待了许久,是时候下山了。      油灯下,她看了会儿新买的话本。这次这个女侠不同于她以往看的那样快意恩仇,反而婆婆妈妈,纠结来纠结去。整本书都讲这痴男怨女之间的感情纠葛,看得江寄梅是头大如斗,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因为师傅从她小时候就经常说做一件事一定要有头有尾,不能半途而废。而且这话本的作者季姬十分有名,师傅肯定也会看到,说不定等她回山还要和她讨论剧情。      江寄梅到底有几分少女情怀,无视那些肉麻的让她受不了的情话,很快就投入到剧情当中。这话本里的负心人十分讨厌,看得她心头火起,差点要撕话本。      这女侠她也是不屑的很,空有一身武艺,却和寻常妇人一般,对着一个男人死缠烂打。      话本里写到,女侠的师傅师姐都来劝她放弃那个负心人,师傅更是以逐出师门相威胁。      “师门上下的颜面都快被你丢尽了!若是再不醒悟,就休怪为师无情!”      女侠惨然一笑:“我如何不知自己有多荒唐,可是情之一字,若有可解,就不会被叫做温柔刀,伤心剑了。”      江寄梅一怔,温柔刀,伤心剑……      她想起母亲仍在时,每日里辛苦劳作,只换得母女两人温饱。也曾有人为着母亲的美色,要纳她做妾,甚至还有江湖人士表示愿意不计前嫌,娶母亲为妻,就连她也可以一并接纳。      可母亲从来都是不假辞色,把人轰出去。狂蜂浪蝶这般多,才逼得母亲不得不卖身为奴……      娘她,一定是深深爱着她爹,才愿意受这么多苦,至死不渝。      男女之情,真如刮骨刀,纵然恩爱时柔情缱绻,可也教人遍体鳞伤,避无可避!      我明白了!      江寄梅拿起寄情剑,急匆匆地推门而去。      千絮湖边,她又一次开始舞剑。这一回她没有用柳枝来刻意模拟剑招的柔弱之态,寄情剑坚硬无比,可她剑招舞动之间,却有股若有若无,缠绵悱恻之感。      此刻若有旁人在侧,说不定会被这情意绵绵的剑法所惑,忘记剑锋之利,以为它毫无杀伤力。      剑招舞毕,寄情剑上已有不少柳絮粘连,奇怪的是,这些以前会被剑气震开的柳絮现在却是分毫未损。      总算有了三分意思。      江寄梅如释重负,她心中实在是畅快不已,以至于仪玉师太站到她的身边,她都未曾察觉。      “后生可畏啊,峨眉年轻一代中再无人可与你比肩。说不定过个几年,连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仪玉师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师傅真是会挑徒弟。”      江寄梅哈哈笑了两声。      “师太过奖了。”      她偏头看去,日头初升,光芒万丈。原来她已经练了一夜的剑。      她二人身后是耷拉着脑袋的飞星。      仪玉师太伸手拍了拍飞星的肩膀:“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必太放在心上。”      师太领着飞星去做早课了,独留江寄梅一人,对着湖面,久久不能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峨眉小副本结束~ TAT 3k字真的好难写,眼泪都流出来了…… 基友:好棒哦,要不要给你举高高? ☆、第八回   峨眉山是中原四大名山之一,地势陡峭,素有“峨眉天下秀”之称。      江寄梅寄居在峨眉的日子里,弄云和飞星两姐妹领着她逛遍了山上的胜迹,伏虎寺、洗象池、龙门洞和舍身崖,看得江寄梅连连赞叹不已。      到了她离山这日,拜别仪玉师太后,弄云送她下山。      “你师妹呢?”江寄梅左等右等,瞧不见飞星的影子。      这小半月,飞星天天来陪伴她,两人相伴甚欢,愈发亲密。连仪玉师太都会取笑徒儿,说她日日口头禅便是“江姐姐说”,简直是有了姐姐不要师傅的典范。      弄云抿嘴一笑:“此刻还窝在被子里。”      她这话自然不是说飞星赖床,是指她不舍这好姐姐离去,趴在被窝里哭呢。      江寄梅也笑道:“真是小孩心性。”      她心想:“我此去黄山,待寻得父亲便要回家,也不知何时才会有机会再来峨眉。飞星与弄云待我这般亲近,以后只怕也是见不着了。”脸上不禁添了三分怅惘。      “江姑娘,”弄云仿佛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你不便来峨眉,我们却可以去找你。”      两人相视一笑,均为这默契感动。      离开峨眉后,江寄梅牵了寄放在驿站的马匹,买了些水和干粮,正要离开时,恰好听见一声有气无力的□□。      她偏头望去,首先瞧见的却是一匹极其漂亮的马。这马遍体雪白,栓在驿站边的柱子上,双目炯炯有神,身膘体壮,正不安地抖动着顺滑的鬓毛,一看就是能日行千里的良驹。      更可贵的是,这马极通人性,见她的目光投向这边,就立刻停止抖动,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惹得江寄梅心痒难耐。      她看了看自己这匹灰扑扑的红棕马,又看看那匹白马,顿时更加失落。      江寄梅想找找马的主人,看能不能买下这匹马,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她若是有这么一匹神驹,肯定是多少银子都不卖。      可她心里虽然明白得不到这匹马,但是仍然忍不住上前,想摸摸这马油光水滑的鬓毛。      这马也乖觉,对她的抚摸并不反抗,还不时嘶鸣一番,用头努力去蹭江寄梅的脸,显然极喜欢她。      这时,江寄梅才发现原来这马后面还有一个男人。      这男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知被谁用牛皮筋拧的绳子五花大绑,身上脸上都有几处伤痕,正低头哀鸣着。看他的样子,也许好几天都水米未进了。      江寄梅皱眉,谁这样心狠,把人当畜生栓着,再这样下去,他只怕活不长了。      她走到男人跟前,解开他的绳子。      “多……多谢女侠。”男人居然还保持着清醒,“求……求女侠……救我一命……”      “你叫什么?是谁把你绑在这里的。”江寄梅从驿站的伙计那里拿了一个新的水囊,拿出下山前师傅给的补气回元的丹药喂他服下,又顺便叫伙计把男人扶进店里去。      江寄梅本想提醒他不要喝得太急,却见男人小心翼翼地喝了一点点水之后就放下了水囊,挣扎着对她拱手施了一礼,道:“在下胡卓,承蒙女侠高义,施以援手。待我回家后,必定重重酬谢。”      胡卓?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江寄梅道:“你先不要急,告诉我是谁把你绑在这儿的,那人又为什么绑你?”      胡卓咽了咽口水,脸上余悸未消,道:“女侠莫要再问了,咱们还是赶快走吧,等在下回家,一定重金酬谢!!”      江寄梅其实有点烦这人句句不离酬谢,可她既救了人,又不好放任不管。      胡卓看着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模样,就算这时形容狼狈,也能瞧出他原本的眉清目秀。只是他这时候抖个不停,硬生生变成个怂包模样,让江寄梅颇为无奈。      “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办,你不说出原委,我怎好带个麻烦上路?”      江寄梅细细打量着胡卓,越看越觉眼熟。      她突然想起自己初下山时碰见的盘山镇的胡县令,这两人气质大相径庭,可是五官却有五分相像,便问道:“你可认识盘山镇的胡县令?”      胡卓愣了一下:“正是家兄。”      这下麻烦了。      胡县令对她十分礼遇,江寄梅心中对他很有好感,这时候救了人家的弟弟,更加不好意思撩下他不管了。      可是这胡卓的嘴巴跟个蚌壳似的,只一个劲儿地催她快走,令江寄梅的无奈之情从之前的三分变成八分。      她啪的一声把寄情剑拍到桌上,极不客气地道:“我认识你哥哥,就不会放着你不管。你既然叫我一声女侠,我也是武林中人,迄今为止还没遇到过蛮不讲理到要让我闻风而逃的人。你要是不说出原委,今天我们就等在这里,让我看看是谁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胡卓看她胸有成竹,又听到她说不会放着自己不管,心下大定,整理下头绪,终于把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他说完之后,成功令江寄梅对他的印象由怂包变成倒霉蛋。      人说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胡卓此人,的确是个读书人,他读书十载,很幸运地中了举人,然后更加幸运地被兵部尚书傅振林看中,成了人家的女婿。      眼看着就要青云直上,他的新婚之日却被人大闹一场,连他自己都被强押了去,一路上日照雨淋,捆成个麻花粽子。      他说到动情处,还忍不住拿起衣袖擦了擦眼睛。      江寄梅沉吟片刻,道:“你再说说绑你那人是什么样子。”      胡卓老实地重复了一遍,无非是一身白衣,相貌俊朗,手里拿着一柄短扇,武功高强,二十来个身强体壮的家丁不是他一招之敌之类的。      他不是武林中人,只能看见什么说什么,江寄梅想从他这里知道那人的武功路数,注定要失望了。      胡卓努力回想了一下,把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后,犹犹豫豫地添上一句:“我好像,听到他说了一句移花宫什么的……”      他低头仍然在思索,也就看不见江寄梅目瞪口呆的模样。      胡卓抬起头,想听见江寄梅仍然胸有成竹地说移花宫算什么。但遗憾的是,他只听见她急促的喊了一声:“闪开!”,就被人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角,出现在了台词里~当当当~ 蠢作者发现自己的智商完全不够拟标题…… ☆、第九回   许久之后,江寄梅再想起胡卓,深觉自己给他下的倒霉蛋的评价十分贴切。他做负心汉也就算了,偏偏被喜欢多管闲事的移花宫给盯上,要抓他回去关上个五十年。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初入江湖的傻白甜愿意救他,又恰巧碰到移花宫少宫主。      然而此刻,把他粗暴地提起来扔到一边的,不是胡卓心里想的少宫主,而是救他的傻白甜女侠。      他撞到柱子后又跌到地上,受伤不轻,不停地咳嗽,还眼冒金星。      不过这个时候,江寄梅已经没心思去关心他了。      方才胡卓低头的时候,她就瞧见一个白色的人影远远朝这里而来。      她觉得胡卓枉为读书人,形容那个白衣公子的时候,居然翻来覆去只会用剑眉星目,相貌俊朗这样的词,以至于这位移花宫的公子出现时,让她受到了惊吓,心里一直砰砰跳个不停,武林之人的冷静自持好像一下子从她身上消失了。      一定是他武功太高的原因。江寄梅这样安慰自己      江寄梅用剑,她的师傅当然也会使剑。慧静师太多年不曾动武,但是江寄梅曾经有幸看过师傅的佩剑。那是一把通体莹白,长约三尺六寸的奇剑,没有剑鞘,因为任何剑鞘都会被这剑的剑气所毁。师傅用一层又一层的青色粗布把它包起来,压在厚重笨拙的樟木箱子里。可是即便如此,江寄梅打开它时,也险些被那剑的寒气所伤。      更加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剑身不是寻常的精钢,也不像她以前所见的天外陨铁。如果让江寄梅来形容,她只会说那是一把用寒冰铸成的剑,锋利无比,又通透无比。      这白衣公子,站在江寄梅的面前,她就像看见另一把同样用寒冰铸就的绝世奇剑。她下山以来,只有两个人让她有类似的感觉。另一个就是小鱼儿,可是小鱼儿给她的感觉是天远峰上到了春天破冰之后淙淙流动的泉水,她每日在泉水旁边练剑,只会感觉到自在舒适,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毛骨悚然。      因为泉水不会有像剑一样直白的惊人的杀气。      江寄梅想起方才胡卓形容的,他本来好好地在拜堂成亲,突然冲进来一个白衣公子,手上还提着一条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七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杀尽天下负心人”,又瞥见那人伸手要在胡卓后心拍上一掌,情急之下,连忙提溜起胡卓,将他甩到一边。      她自己用左手拔出寄情剑,顺势运起轻功向后退了两步。      险险避开这充满杀意的一掌。      惭愧啊惭愧,江寄梅刚刚才对胡卓发下大话,结果马上就碰见了一个让她恨不得闻风而逃的人。这少年武功不低,想必在移花宫的地位更是不低。师傅临行前还特意嘱咐叫她不要招惹移花宫的人……      这胡卓也不知隐瞒了什么,竟然招惹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      江寄梅想要变身愤怒的女侠,手撕胡卓,可是她现在应接不暇。因为这少年看一击不中,竟然又变掌为爪向她袭来,看着是想要生擒下她。      他不用兵器,而江寄梅不知怎的,也不想用剑。可她既不能运功和他相拼,又不想白白挨他一掌,只能像之前与飞星对练时那样左躲右闪,尽量避开,不去接他的招式。      然而这白衣少年的武功远超飞星,她躲来躲去,竟然感觉有四个飞星在同时夹击她。      胡卓头晕了一会儿,又站起来扶着柱子吐了一会儿,总算感觉好了许多。他口渴之极,腹中□□,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却忍不住盯着那打得飞起的两人,心里祈祷着白衣的不如那青衣的厉害。      他目力有限,看不懂二人打斗之间的门道,却也看的到江寄梅只一昧地闪躲,明明手里有剑却又不用。他看得心急如焚,又失望不已。      这小小的驿站里被二人弄得是一片狼藉,伙计们早就不知跑到哪里。胡卓移开目光,看到驿站的树林外,站着两个人和两匹马,顿时喜出望外。      这二人穿着东厂的服饰,腰间佩剑,神情高傲,仪表堂堂。在胡卓看来那就是准备营救他的高手。原来胡卓的准岳父傅振林乃是东厂大太监刘喜公公的干儿子,他想着自己被人掠走,岳父肯定会向干爹求助,派人前来救他。      胡卓想出声叫他们一下,可看看那边打得正欢的两人,就把冒出来的头按了下去。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两人就是刘喜公公派来救他的人。他们二人都是东厂的好手,不仅在严刑逼供上有两把刷子,而且很有武功天分,在东厂的地位也不低。他们一个叫做大档头,一个叫做二档头,堪称东厂行动队的大队长和二队长。      他们一路追踪白衣公子而来,刚到这驿站,就发现他们的追踪目标已经和另一个人打了起来,于是决定静观其变。      这边,江寄梅越发感觉吃力,这少年的招式凌厉,他开始时仿佛顾及着什么,可越到后来出手越是狠辣,虽然他二人皆知他不想要她的命,可是旁人就算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更何况她身处其间。      江寄梅勉强用寄情剑挡下少年袭向她喉头的锁魂爪,她不擅长用左手剑,此刻手里汗津津的,几乎要拿不住剑了。她都要被气笑了,这少年似乎有意逗弄她,故意用些耗费体力,她又竭力能接的下的招式,仿佛以此为乐般。      这锁魂爪她都接了五次了!      正当江寄梅一咬牙决定出剑和他决战时,东厂的两位队长也已经按捺不住。他们身形如鬼魅般从树林里掠出,二人皆用剑,但此刻只有大档头用剑刺向白衣少年,二档头手里握了一把毒镖,撒向江寄梅的后心。      江寄梅变招不及,她用左手斜斜挑掉五枚毒镖,却眼睁睁看着第六枚毒镖转瞬即至,袭向她的后心。她正准备硬抗下来,一把纸扇从后边飞来,把毒镖击落后又飞回到主人手里。      它的主人当然就是刚刚还和江寄梅打得欢快的白衣少年。到现在,江寄梅终于看见这移花宫公子所用的武器,一把普普通通的纸扇,白色的扇面连个花样都无,却能轻轻松松地击落习武之人充满内劲的毒镖。      二档头见一击不成,又伸手在江寄梅的后心拍了一掌。      别的也就罢了,他们二人的轻功着实厉害,远比一般身法更加迅疾。江寄梅有心闪开,但是她先前缠斗许久,已经没什么力气,显然是有心无力,于是受了下山以来第一次内伤。      她像一片纸鸢般飞了出去,却在半途被人拉了回来。      江寄梅看去,白衣少年神色冷淡地拉住她的手,纸扇如同活物般飞旋在他二人周围,逼得东厂两位队长自身难保。      与他表情相反,少年手上的力道极大。      突然间,他就松开了,方才还紧紧握住她的右手此刻捂在心口,竟然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  花·白衣公子·柔弱·吐血少年·无缺出场啦,鼓掌鼓掌~ 基友:我真是没看出来这俩闷骚哪里一见钟情了。 ☆、第十回   幸好此时江寄梅已经回身站稳,她还来不及问这白衣公子怎么好端端地吐起血来,就不得不面对近在眼前的两柄宝剑。她把寄情换至右手,松松挽了一个剑花,那两柄剑就犹如被磁铁吸附一般,随着她的剑势脱离主人的手,飞了出去。可见江寄梅对飞星所说,许多用剑的人在她眼里连剑都没握稳并不是虚言。      大档头、二档头两人简直惊骇莫名,他们也算得上是一流的剑客,从来没见过如此神异的剑术。      两柄宝剑须臾之间就被这女子挑飞,轻巧容易得简直像是他们自己把剑送上去一样。      他们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      江寄梅扶住身旁这位还在吐血的白衣公子,她也搞不懂片刻之前还神采奕奕一直在戏弄她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一副重伤不治的模样。      那把纸扇飞了回来,然而它的主人已经无力接住,只好任凭它掉到地上。少年还在咳血,片片猩红滴在这纸扇之上,好似白纸染墨。      江寄梅看了看扇子,才发现它的扇骨是精钢所作。      她的内伤其实也颇为严重,刚才她受了二档头实打实的一掌,立刻就感觉一股阴毒的内力在她的经脉之中流窜。从后心开始到四肢,这股内力极其强劲,她修炼十年的正宗内家功力竟然无法奈何它,只能勉力压制住。      “我如果是你们,就不会再打下去。”江寄梅淡淡道。      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倒真是唬住了那两人,再加上白衣少年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面色如常,看上去已经无什么大碍了,更加令他们心头揣揣。      江寄梅与这少年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吊打他俩,他们靠着偷袭,下毒,才令他们受伤,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莫名其妙就吐血了。不论怎么看,他们现在都占不到便宜。      两位队长对视一眼,飞快地撤退,如他们来时一样消失了。      江寄梅才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想看看胡卓这小子趁乱跑哪儿去了,就感觉自己左臂一沉。少年面色赤红,已经昏迷过去。原来他刚刚只是强行运功使面色如常,好骗过那两人。      她推推少年,道:“喂!醒醒啊!我抱不动你啊!”      少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们二人正处在一个狭隘的山洞里。      江寄梅生起了火堆,她在那二人走后立刻吞了一粒疗伤的丹药,此刻正在默默运化药力。她方才摸了摸少年的脉,发现他虽然吐了很多血,但是居然没有受多大的内伤,休息一个晚上就可以复原,也就放他在那儿不管了。      少年醒来后也不发一言,怔怔地看着火堆,或者说是盯着火堆对面的少女。      橘红色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明明暗暗。      二人相对无言,江寄梅莫名感觉耳际一阵嫣红。      “喂,你为什么会吐血啊?”      “放心,你也算救了我,我不会再和你打了。”      “你为什么要抓胡卓呢?他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好歹也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为了打破沉默,江寄梅只好不停地发问,希望对面的人看不见自己的红红的耳廓。然而少年就像没听到一般,始终不发一言。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居然是个闷葫芦。      “无缺。”      闻言,江寄梅惊诧地看了他一眼,才意识到他在回答她最后一个问题。之前她觉得这少年是一柄寒晶宝剑,但是他的声音却和她想象的冷冽完全不同,不像融化的雪水一样冰凉,反而听着十分温润,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磁性。      她正稀奇少年居然会回答她,就听见他道:“无所谓。”      居然是在回应她说的第二句话。      江寄梅瞬间有点明白了飞星的感受,以己度人,她决定下次不再欺负飞星。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因为是临时决定加更,所以字数会少一些。萌新还要帮别人修改论文,所以今天的章节就到这里~谢谢大家的支持!欢迎想要讨论剧情的朋友加入书友群哦~ 嗯,大家应该都知道男主为什么会吐血吧?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以后就知道啦。 嗯嗯,女主不知道无缺只对她温柔~ ☆、第十一回   天亮了,少年走了。      篝火静静燃了一夜,江寄梅疗伤到天边泛起熹光,才微微合眼睡了一会儿。等她醒来,山洞里已经没有少年的身影,她身上却盖着一件白色的外衫。这外衫是普普通通的棉料,同纸扇一样连个花纹也无,简单干净得就像它的主人。      “无缺……无缺,也没有说他姓什么。”江寄梅把外衫折好,“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她回到驿站,这里仍然是昨天大战后一片狼藉的模样,伙计们似乎都还没回来。江寄梅举目望去,想找找自己的红棕马,却听见一阵滴滴答答轻快的脚步声从她背后传来。      “是你啊?”江寄梅回头,看见昨天那匹白马冲她亲亲热热地打了个呼哨,又拿它那臭哄哄的马头来蹭她的脸。      “你怎么不去跟着他呢?”      虽然脏了些,但是仍然很有精神的白马绕着她转了转,长鸣了一声。      “他可真不会照顾人,对吧?习武之人怎么会怕冷呢,”江寄梅偷笑了两声,“你是想跟着我吗?那他会不会来找你呢?”      白马当然不会回答她,反而趁她靠近的时候成功蹭到她身上,伸出舌头舔舔她红红的脸颊。      “那你就跟着我吧,让我先给你洗个澡。”      骑上白马,江寄梅继续朝黄山前进。这马果然如她所料一般,日行千里毫不费劲,她原本计划八天到黄山,结果生生缩短了一半的路程。      江寄梅牵着马入了城,她一路风尘仆仆,自然是要先找间客栈住下。可奇怪的是,这城里的客栈竟然十家有九家是满客。她一间一间地找过去,总算叫她找到一家能够提供热水的客栈,也仅余一间房间了。      江寄梅让小二等下把热水送进房间,顺口问了一句:“小二,你可知这城里为何这么热闹?”边说边扔了块碎银子给他。      小二麻利儿地接了银子,笑嘻嘻地说道:“客官还不知道呢,还有五天就是武林大会开始的日子,各路英雄都在往黄山赶来,这城里自然就热闹了。”      武林大会?      江寄梅把寄情剑放在桌上,泡进澡盆子里去。      她原先只是打算来黄山寻找红叶先生,没想到武林大会居然在这时候进行。话本里都写了,武林大会素来是给武林中人推举盟主用的。她没能力也没心思做什么武林盟主,只是说不定红叶先生……也会来参加……      为什么……头会这么……晕……      江寄梅想起身,越发觉得四肢酸软无力,她连忙运起内功抵抗,却听见一道轻浮的男声响起:“小美人,我劝你最好不要运功哦。你运功越快,这一笑散发作得也就越快。”      一个穿着墨绿色锦裳的男子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他面如冠玉,挺鼻薄唇,如果不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寄梅,让她心里生厌,也能称的上是个翩翩公子。      此人就是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采花蜂”,他好探未出阁的女子香闺,尤其偏爱颇有武艺的女侠,往往是先用迷烟或迷药使受害者浑身酸软无力,随后将人玩弄一番后就弃之不顾。这人轻功极高,又擅长制迷药,所以至今还没人能抓到他。岭南李家也是武林世家,李家的小女儿被他轻薄之后,素有“岭南刀王”之称的家主李坤峰下令追捕了他整整三个月,调动了无数好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更可怕的是,这人相貌好,又总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勾引得那些妙龄女子对他倾心一片,甚至不惜自毁名节来相帮。他看着是个英俊潇洒的风流侠客,实际上是个玩弄女人的渣滓。      采花蜂慢慢靠近江寄梅,他最喜欢看女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是直到他走到浴盆边缘,江寄梅脸上仍然是一片冷漠的神色。      男人轻笑了两声,道:“莫非姑娘早就知道我是谁?盼着我做那入幕之宾?”      江寄梅连摇头的力气也无,她浑身僵硬无比,实在是难受之至,只能尽量保持语气平稳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哦,”采花蜂撩起一缕她的头发,深深嗅了一口,道:“你是我见过的,在这种情况下最镇定的一个女人。”      他料定江寄梅只是佯装镇定,心里更感有趣。      这一笑散是他一生巅峰之作,唯有他自己的内力可解。他知道江寄梅的武功高,特意拿出这瓶珍藏的迷药,倒进她洗浴的水里。任凭她是大罗神仙,也绝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是吗。”江寄梅倒是微微一笑。      她的五官明艳,平时面无表情时是个冷面美人,此时两颊带笑,双瞳剪水,便如春花盛放,秋月高悬,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采花蜂也看楞了一瞬,大笑之后道:“妙啊,妙啊,实在是我生平仅见的美人啊。美人之美,在骨不在皮。今天教我寻到一个极品的美人。”      他伸手拨了拨浴桶里的水,然后这右手就慢慢地挪到了美人的肩膀上。      一般的女人,哪怕是胆子更大的侠女,在此刻恐怕也要惊声尖叫。      但是江寄梅仍然默不作声。      采花蜂对她的兴致更高,问道:“你在想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出于习武之人的直觉,采花蜂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他想要离开,却看到江寄梅的皮肤越来越透明,如同被寒雾笼罩着的白冰。      采花蜂骇然,想要抽手,然而他费尽力气,都没法把自己的右手拿回来。他越是用力,就越是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正通过手臂上云门、天府几处大穴向指尖汇去,流入江寄梅的体内!      他搭在江寄梅肩上的手,此刻变成了他的催命符。      不过,好色,才是他真正的催命符。      这下采花蜂体会了一把从前被他欺凌的女子的感受,他浑身无力,等到真气快被吸尽时,才慢慢滑到了地上。      “明玉功……”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它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受视野所限,他只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知道江寄梅恐怕已经解开了一笑散的药效,然后又听见一阵脚步声。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江寄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在想,是只砍你的右手,还是要你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看电视剧的时候发现了一个bug,原著里非常厉害的明玉功在剧里连提都没提到。这里对它进行一点改动,也是师傅说咱们师门与移花宫有些恩怨的前缘。具体怎样,咱们下回再见~ ☆、第十二回   “你,你是移花宫的人?”采花蜂惊恐地喊道。他一生毁了无数女子的名节,以玩弄她们为趣,此刻终于轮到他自己感受性命悬于他人之手的绝望。      “我不是。”江寄梅右手持剑,剑尖戳在采花蜂的左脸颊上,然后慢慢地向他脖子划去,毫无反抗之力的采花蜂只能微微颤抖,“这和你有关系吗?为什么会明玉功的人就一定要是移花宫的人?”      “因为,因为,”采花蜂终于受不住地闭上眼睛,“因为明玉功是移花宫的绝世武学,是只有历代宫主才能修炼的绝顶心法!”      “你饶过我吧!”他到底还是个男人,没喊出话本里后半句最常出现的“我再也不敢啦”。可惜江寄梅对他的好感度是负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      她一剑结果了他。      江寄梅用剑尖挑开尸体上的衣衫,掉出来一大堆的瓶瓶罐罐,都是些迷药之类的。她撇撇嘴,把这些药粉统统扔进浴桶的水里。      采花蜂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可是师傅从来没有教过她要怎么处理采花贼的尸体。她扔完药瓶,干脆就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采花蜂死前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害怕的情绪中,完全没注意到他说出那句话后,江寄梅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讶之色。事实上,她此刻仍然处于震惊中,师傅说咱们师门与移花宫有些恩怨,难道就是指这个吗?      她从小修行的心法,竟然是移花宫秘不外传的武功?      江寄梅拖了床被子把采花蜂的尸体盖住,就下楼去了,她要去找官府报案。      可是等她带着两个官差回到房间时,那具被棉被盖住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      “江姑娘,”为首的官差不敢出言得罪这些武林中人,但是仍然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说的尸体在哪里呢?”      江寄梅哑口无言,她指指那床被子,还有满地的水渍,实在不好意思说刚刚那里就压着一具尸体。      送走官差后,江寄梅决定还是先不管这尸体,去找红叶先生要紧。      她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去哪里打探消息,只好在客栈一楼的大厅里坐着,听周围的人插科打诨,偶尔还真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不过更多的是闲人的无聊之语。好比她左边这桌的仁兄,一直在吹嘘自己的狂云掌有多厉害,就连前任武林盟主铁如云都要在他的掌法面前自惭形秽。   江寄梅听着,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      她一路走来,听说不少江湖之事,知道前任盟主铁如云外号“狂狮”,武艺高强,尤其掌法刚猛,远非一般人可比。不过他失踪已久,难怪这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不逊。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江寄梅听见一声清喝,转头看去,发现左边那位仁兄正在被一个紫衣女子打得抱头鼠窜。      这女子蛾眉皓齿,琼鼻樱唇,哪怕此刻皱眉瞪眼,语气刁蛮,也只让她看起来更加活泼灵动,而无损她的清丽。江寄梅下山之后看见的女人中,包括峨眉诸女,单论美貌,没有一个能及得上眼前这紫衣女子。      她似乎不擅使用兵器,只是追着那个男子殴打他,步伐凌乱,出拳也没有章法,看着武功不是很好。然而那个男的武功更加差劲,竟然被她打到不能还手,只能哎哎哭叫,喊着女侠饶命之类的。      江寄梅实在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自从紫衣少女开始打人之后,一楼中众人便都停止谈话看好戏,挺宽敞的大厅里只闻男子的哀嚎声,此刻她的笑声突兀,将众人惊醒。      “你笑什么!”      “江姑娘!”      紫衣女子气势汹汹地冲到江寄梅的面前,江寄梅放下茶杯,慢悠悠地回答道:“我笑我的,你打你的,我不问你为什么打人,你为什么要管我笑不笑?”      少女一噎,就见江寄梅对着门口挥了挥手,笑道:“小鱼儿,好久不久呀。”      紫衣少女一跺脚,扭着腰就朝门口走去,掐着少年的耳朵道:“鱼儿哥,她是谁呀?”      小鱼儿原本因为看见江寄梅而兴高采烈的脸顿时缩成一团,他连连讨饶道:“松,松,松手!快疼死了!”少女哼了一声,又狠狠掐了他两把才放下手,转而好奇地盯着江寄梅。      江寄梅心想,小鱼儿的武功比这少女高了不知凡几,却愿意被她掐耳朵。话本里说只有丈夫对着喜爱的妻子才会这样。她想必是小鱼儿喜欢的人,小鱼儿当我是朋友,对他的情人我也该客气点。      于是拱拱手对紫衣少女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只是那个人叫得很惨,姑娘你的功夫又很高,看得我心生羡慕。”      闻言,少女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小鱼儿却是憋住了不想笑出声的模样。她看了眼小鱼儿,狐疑地问道:“真的吗?小鱼儿为什么这幅表情。”      江寄梅瞪了小鱼儿一眼,道:“我和他是朋友,很久没见了,他遇到我高兴的。”      小鱼儿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边点头道:“朋友,朋友,看见她我很高兴。”他说完,扭头看着江寄梅,眼睛亮亮的,像是养了一汪清泉在里面,可见他的心情的确和他说的一样,愉快之极。      江寄梅也笑了,有一个人因为遇见你而高兴,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好吧,鱼儿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少女走到江寄梅身旁,故作豪爽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叫铁心兰,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不知道今天第一个碰到江寄梅肩膀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这个动作采花蜂做来让江寄梅恶心欲呕,换一个人来也显得十分粗俗,唯有她做来,不见粗鄙,只让人觉得她十分娇俏。      所以江寄梅既没有一招小擒拿反手卸掉她的胳膊,也没有出言讥讽。她语气好到让地底下的采花蜂要跳出来:“我叫江寄梅。你姓铁,武林盟主铁如云是你的父亲么?”      她称呼铁如云武林盟主,而不是前任武林盟主,让铁心兰心里很舒服,看江寄梅也觉得顺眼不少。      讲到父亲,她的眉眼难得低落下来,道:“我爹不见了,我和鱼儿哥正想法子找他。”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小鱼儿点了点头,道:“你找爹,她也找爹……”他仿佛突然间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江姑娘,我想我有你爹的线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恩,今天码字的时候还手两个字打成反手,检查的时候一直看啊看,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跑去问基友。 我:我打你一下,你打我一下,这叫什么? 基友:打情骂俏? 互相伤害? 我:…… 小鱼儿的cp不是铁心兰哦,喜欢小仙女的天使们不要着急~ 明天喂你们吃糖。 基友:……你明明不会熬糖,只会碎玻璃…… ☆、番外 撒糖   花星奴带着移花宫弟子找到无缺的时候,他倒在距离绣玉谷不远的一条小溪旁,人事不省,白色的内衫上全是斑斑血迹。      星奴扣住他的脉搏,发觉他内息紊乱,明显是受了伤后又没有好好调理。她秀美紧蹙,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      待无缺醒转后,星奴难掩担忧地问道:“少主,你这是……”      “姑姑,不要告诉大师傅。”花无缺咳嗽了两声,“我只是做了个梦。”      做什么梦会让你抑制不住的情动?花星奴想要这样问他。她欲言又止,心中担忧无比。她心想,无缺自小在谷中长大,第一次出谷,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难怪会……可他现在抑制不住断爱绝情丹的毒性,要如何瞒过大宫主呢?      花星奴看着无缺长大,怜惜他年幼失母,大宫主对他又严苛非常,于是加倍地关心爱护他。此时她猜到无缺对哪个姑娘动了心,第一反应不是禀告两位宫主,而是想要帮他瞒下这件事。      也不知大宫主是如何想的,好端端的偏要给无缺种下断爱绝情丹。这丹药的毒性取决于心动的程度,如果仅仅是颇有好感,被种下的人不过是感觉到微微胸闷心痛,可是看无缺这般虚弱,甚至吐血到昏迷,只怕是情根深种。      这孩子她知道,看着寡言少语,冷心冷肺,其实是外冷内热,倔强无比。他心里认定了一件事,是再难改变的。这件事如果被大宫主知道,必定逼无缺强忍着杀了他恋慕的女人。      花星奴道:“……宫主给了我一瓶‘相思方’,里面有三十粒药丸,方才已经给你服了一颗。少主,你心痛时便服这药吧。”她将药瓶递给无缺。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大宫主既然给无缺种了断爱绝情丹,又为什么要给她可以克制它毒性的相思方?想到经年往事,花月奴默默叹了一口气。      绣玉谷是一个百花齐放,宛若世间仙境的地方,武林禁地移花宫就建在这绣玉谷内。开派以来,移花宫中只收女弟子。然而这一代的移花宫传人,却是一个清俊少年。      无缺盘坐在床上默默调息,他想起之前做的梦,胸口又开始闷闷作痛。      他打开药瓶,倒出一粒朱红的药丸,踌躇片刻,又把它倒了回去。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他梦见有个女人在背对着他洗澡,有个男人在偷窥她。他素来讨厌这等宵小之辈,正想一掌杀了他,却看见那个女人一下从澡盆里站了起来……      她面如春花,脸色坨红,长发盖住了身体,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居然看得他心里发慌,不得不移开目光。      片刻之后,男人不见了,女人也消失了。      可是马上他就听到两声娇笑,闻到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有温热的躯体靠在他耳边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喜欢我?”      他立刻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心痛,这痛苦之强烈,以至于他来不及走出两步,就生生疼晕过去。      第二次。      原来,这就是喜欢。      即便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写番外……大声告诉我够不够甜? 基友A:甜个毛线啊!! 基友B:你为什么不多写一点无缺? 我:我儿子多帅你又不是不知道。 基友C:你为什么不把儿媳写得诱人一点? 我:我故意把她写得清汤寡水的。你想无缺头脑那么简单,怎么知道什么叫做媚眼如丝啊! 基友D:她怎么知道无缺不姓无? 倒地。 ☆、第十三回   这是一所十分气派的府邸,院外粉墙环护,院内绿柳周垂,院中还有小径通幽。墙边还种着满架的蔷薇花,正值花开的季节,它们一簇一簇地盛放着,引来不少蜜蜂蝴蝶。但这都不是江寄梅来这里对着它们发呆的理由。      小鱼儿说,姓江的大侠不少,但他认识的这个姓江的大侠,不仅年岁相符,而且他从前还是江南人士。他说的,正是外号“仁义无双”的江别鹤江大侠。      所以,江寄梅才会来到这里,看到这所富丽堂皇的大宅子。      她拿着小鱼儿的拜帖,交给这里的管家。管家前去通报,她就站在这里欣赏风景。说是欣赏风景,其实她心里乱的很,看着这满墙的蔷薇花,恨不得拿寄情把它砍得稀巴烂。      很快,管家就来请她进去。见江寄梅眼不错地盯着这花墙,他笑道:“姑娘不知道,我们府上大小姐最爱这蔷薇花,老爷就命人在家里处处种下蔷薇,务必要大小姐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蔷薇花。”      江寄梅微微点头,客气地笑笑,道:“江大侠真是一个好父亲。”      她跨进会客的房间,发现江别鹤和他的夫人江刘氏都在。      江别鹤原本以为来的是小鱼儿,没想到看见的是一个妙龄少女。他摸了摸胡子,语气和蔼地问道:“姑娘你来找在下有什么事吗?为何会拿着小鱼儿的拜帖呢?”      江寄梅没有马上回答他。她非常认真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看他清瘦的脸和同样瘦削的身材,甚至看他脸上打理的很好的须髯。      她心里一直在重复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是我爹吗?为什么和我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然而同时她自己又很清楚,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父女都长得很像,江别鹤是她爹的可能性最大。      正当江别鹤以为这少女没听见要再重复一遍时,少女的声音响起,和他印象中婉转悠扬的声音有七分相像。      “我找……你,有事。小鱼儿是我的朋友,他借了拜帖给我,好让我能……看到你。”      江别鹤原本因为少女的沉默而产生的不快顿时散去,因为她的声音像极了一个他曾经放在心底喜爱的女人。      他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江寄梅,道:“小姑娘,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江寄梅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江别鹤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他使个眼色,刘江氏就带着下人大步走了出去。      他呵呵笑了两声,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少女一看就是初出江湖,江别鹤心想,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他帮忙。      江寄梅从怀里掏出一个旧荷包,递给了江别鹤,道:“请问,你认识这个东西吗?”她看见江别鹤的目光死死地定在这个荷包上,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憋出一句话来。      “她还好吗?”他双手颤抖,眼睛里水光点点,一点也没有武林大侠的风范。      江寄梅摇头道:“不好,她已经去世了。”      江别鹤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小白燕……”      他脸上全是一片哀痛之色,好似忽略了站在面前的江寄梅,完全没有要在后面加上一句“你就是我女儿吗”的意思。见状,江寄梅只好自己问道:“那你是我爹吗?”      这下江寄梅看得清清楚楚,江别鹤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然后非常迅速地变成一个合格的慈父模样。      “好孩子,我当然是你爹。”他伸手,想要摸一摸江寄梅的头发。      江寄梅叫了一声爹。      江别鹤马上热泪盈眶,情难自已,道:“好孩子,再多叫几声。爹对不住你和你娘啊!!”      江寄梅的眼泪夺眶而出,哪怕是假的,她也盼了这话多少年。      父女二人抱头痛哭,江别鹤哭得尤其伤心,他不住地重复着“好孩子”“对不住”之类的话,似乎把江寄梅当成一个智障。      江寄梅等他表演完,问道:“爹,你会认回我吗?”      江别鹤僵硬了一瞬,还没等他回答,一个粗暴的女声替他答道:“他不敢!”      刘江氏怒气冲冲地推开大门,指指江寄梅,又指向江别鹤,粗声骂道:“好哇你个江别鹤,居然敢在外头有别的女人!我告诉你!有老娘在这,你就别想让这野种进门!”      “夫人,消消气。有话坐下慢慢说。”他朝江寄梅使个眼色,想叫她出去等着。江寄梅当没看见,假装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江别鹤果然八面玲珑,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就把怒气冲天的刘江氏安抚下来。江寄梅在旁看着,发现他的衣袍微鼓,不说话时喉头亦会耸动,心想他必定是在用一门高明的传音入密的功夫。      她心中思索,江别鹤脸上的哀痛之色不似作假,他肯定是认识我娘,说不定也知道我爹是谁。可是他现在要假冒我爹,肯定不会告诉我。先与他虚与委蛇,再看看有什么办法吧。      刘江氏猛地拍了下桌子,狠狠地噔了眼江别鹤,才道:“……你想认回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不能姓江!也不能叫原来的名字,就叫小狗吧,厨房还缺个烧火的丫头,就叫她待在那里好了。”      江别鹤脸上顿时一片为难之色。他不知道如果此时江寄梅暴起伤人,有七成的把握立马杀了他和他口吐恶言的夫人。如果知道,恐怕会一个巴掌呼在刘江氏的脸上,呵斥她马上闭嘴。      “你爹他……是个很好的人……他曾经说过……若是女儿……便叫……叫做寄梅……”      江寄梅此刻更加确定江别鹤不是她的父亲。她想想娘临死之前的模样,就流出了两行清泪,掩面哭道:“我的名字是师傅取的,如果要我改掉名字,我还不如回山上去!”      江别鹤一惊,道:“你还有师傅?是什么门派的?”      江寄梅抽抽答答地回道:“我师傅是个出家人,平时都待在山上。”她留了个心眼,没说师门在哪儿。      江别鹤和刘江氏对视了一眼,江别鹤的右手食指不住地轻叩桌面。刘江氏才不情不愿地道:“……罢了,毕竟是你的女儿。可我告诉你江别鹤,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在外面有了点什么,”她冷哼了一声,“你就自己去和干爹解释吧!”她撂下狠话,就大步离开了。      “真是个泼妇!”江别鹤转过头安慰仍然在伤心抽噎的“女儿”,“别担心,爹一定不会让你去做下人的。”      “谢……谢谢爹。”      “傻孩子,和爹还说什么谢。”江别鹤神色有些恍惚,“你长得真像你娘。”      他摸摸江寄梅的头,道:“你还有个姐姐,叫江玉凤,拜了南海神尼为师,等下爹带你去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剧里的江玉燕如果有地方去,也不会留在江家。 这里提高了小鱼儿的武力值,向原著靠拢。 有个bug,按照剧情,江玉凤应该是妹妹,但是剧里和这里都是姐姐。 顺便一提,晋江的排版真是让我甜到忧伤…… ☆、第十四回   江别鹤带着江寄梅绕过了长长的曲折回廊,这江宅处处精美异常,他一路为她讲解,江寄梅则是挂上一副孺慕的神情,不时点头。      走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他们到了江府的后花园。这园子里花团锦簇自不必说,亭台楼阁玲珑精致,景致清幽。然而,园子中央正在练剑的粉衣少女,胜过了这满园的万紫千红。      她站在那里,鲜眉亮眼,齿白唇红,就生生压下了周围清幽的景色,叫人挪不开眼。更何况她还在练剑,剑法即便在江寄梅看来也很不错,起码不比飞星差。她练的是招式,却像在跳舞,这不是因为剑招有多连绵,而是她本人姿容过人,无论在做什么,都是美不胜收。      她正是与铁心兰同列武林四大美人的江玉凤。      她看到父亲,便停下练剑,叫了声爹,对江寄梅微微一笑,转头问道:“爹,这位姑娘是谁呀?”      江别鹤此刻是个真正的父亲,他温和地笑笑,道:“玉凤,来见见你妹妹。”      “妹妹?”江玉凤不由瞪大了眼睛,她的神情天真烂漫,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她聪明地没有提到刘江氏,反而亲热地挽起江寄梅的手,道:“我早就盼着有一个妹妹了,你叫什么,从前住在哪里?”      江寄梅一一答了。      江玉凤道:“你以后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可以和我说。谁欺负你了,也能来找我。”她扭头对着江别鹤撒娇道:“爹啊,能不能让妹妹住在我的院子里。”      江别鹤道:“这个要问你妹妹愿不愿意了。”      江寄梅点点头,江玉凤喜不自胜,让她也不禁笑了起来。美人实在是美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让旁人也忍不住因她的喜悦而高兴。      看着这一双如花似玉的女儿,江别鹤道:“玉凤啊,你妹妹刚来,你娘那里你多劝劝。”      江玉凤点头道:“放心吧,爹。”      江寄梅看不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实在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直觉告诉她,这个姐姐不仅人长得美,心地也善良。      江寄梅先回客栈收拾东西,正式搬入江家。      小鱼儿和铁心兰都在等她,一见她回来,立刻围上来问道:“怎么样?找到你爹了吗?”      江寄梅不想欺骗朋友,可她又不能明白告诉他们。她如果说出实情,小鱼儿机灵聪明,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铁心兰江湖经验浅,极有可能在江别鹤面前露出马脚。于是她表示找到了父亲,并且明日就要搬入江家。      铁心兰道:“实在是太好了!”      小鱼儿却看出她脸上忧心忡忡,实在不像是达成所愿的模样。他瞥了眼铁心兰,机灵地闭上了嘴。      三人在大厅用过晚饭后,就各自回房。      酉初时,有人敲响她房间的门。      “进来。”      小鱼儿拿着一盘点心窜了进来。他把点心放到桌上,没等江寄梅说话就抢先开口道:“江大侠真的是你爹吗?”      他平时嬉皮笑脸,说起话来没个正形。此刻严肃起来,说的话反而少了,开门见山地就提出自己的疑惑。      江寄梅先问他:“你来问我问题,为什么要给我带点心?”      他把视线挪开,道:“我看你晚饭没吃多少。”      她向他道过谢后,就吃起点心来,完全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小鱼儿耐心地等她吃完,锲而不舍地重复了一遍问题:“江大侠真的是你爹吗?”      江寄梅笑笑,摇了摇头,道:“他不仅不是我爹,而且连个好人都算不上。”      “那你为什么还要搬进江府?”      “因为他知道我爹是谁。我只有搬进江府,才能找到机会问出真相。”      小鱼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不行,这实在太危险了。你都说他不是好人,怎么还能深入虎穴。”他说完,仍然觉得不够,于是添上一句:“我绝对会阻止你的。”      他眼神坚定,一看就不是在说笑话。      江寄梅非常高兴自己有个这么好的朋友,可是她还是摇头拒绝道:“你也知道我不会听你的。我难得找到这么个线索,一定要紧紧抓住它。”      小鱼儿道:“你还是可以找红叶先生,他说不定也知道你爹是谁。”      江寄梅不说话了。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这么坚持吗?”      江寄梅道:“小鱼儿,你觉得我的功夫怎么样?”      小鱼儿劝不了她放弃这个计划,正觉十分沮丧,道:“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比我好。”      江寄梅道:“好,那我告诉你,一比一的打斗,江别鹤不是我的对手。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小鱼儿看着仍然闷闷不乐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突然,他的神色变得很奇怪,江寄梅看着,觉得他瞬间从一只不高兴的小鱼变成一条扭捏的小鱼。      江寄梅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他问了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个月前,移花宫内。      无缺看着那条冰蓝色的蛊虫从指尖爬进他的体内,他本可以轻松震下这条小虫子,但是给他种下这蛊的人是教他武艺,抚养他长大的移花宫宫主,所以他没有,只是问道:“大师傅?”      邀月仍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是一个绝世美人,只有这高傲的神情才配得上出现在她绝顶美丽的脸上。她的语调冷漠,但是所有人早已习惯她的冷漠。      她用极高深的内力把蛊虫打进徒儿体内,道:“你不用怕,这是断爱绝情丹。你江湖阅历浅,我怕你碰上邪道妖女,把持不住自己。它能帮你抵制诱惑。”      无缺看了看自己的左臂,微微点头道:“多谢大师傅。”      怜星在旁欲言又止,等到无缺出去后,才忍不住上前道:“姐姐,这又是何必呢?我们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把无缺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的完美男儿。你把断爱绝情丹打入他的左肩,他只要对异性产生爱情,就会毒性发作,痛不欲生啊。”      “这有什么,比起江枫带给我的痛苦,这断爱绝情丹不及万分之一。萍姑,跟着无缺。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回来告诉我。”      “是,萍姑领命。”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为什么会掉收藏…… 基友A:你写得太慢了啦! 基友B:这个……得看脸。 基友C:看脸。 基友D:没有无缺。 555~ ☆、第十五回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录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返回> ☆、第十六回   住在江府的这两天,江玉凤果然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对江寄梅非常照顾。她真心实意地把江寄梅当成妹妹,江别鹤和刘江氏似乎没有把计划告诉她。      她受父母万千宠爱长大,长大后又拜得一个厉害的师傅,对她也是十分呵护,于是变得天真并且没有城府。她有一腔少女心事无人诉说,现在得知有一个妹妹,一天倒有三四个时辰和江寄梅黏在一起。      江玉凤和江寄梅讲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事,讲到师傅南海神尼时,江寄梅问道:“你师傅使剑吗?”      江玉凤道:“我虽然用剑,却是自己学的,师傅更擅长掌法。我还有个师姐慕容淑,在武功上尽得她老人家真传。”      这慕容淑也是武林四大美人之一,她是慕容府的大小姐,如今已经是皇上的淑妃。不过传言她的妹妹慕容仙,才是四大美人之首。知道慕容仙也是南海神尼的徒弟之后,江寄梅不由感慨神尼真是看脸收徒。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面黄肌瘦的样子,暗暗庆幸自己师傅不是。      “你呢?爹说你回家之前拜了个师傅,也是个出家人。你师傅对你怎么样?”      江寄梅来了兴趣,到目前为止,慧静师太仍然是她心中最敬佩的人,同样也是她见过的武功最高的人。她兴致勃勃地刚起了个话头,就听见两声敲门声。      是江别鹤。      江别鹤这几天对江寄梅是好得不能再好,好到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认为他在说假话。可事实上,他对江寄梅说的每一句话几乎全是假话。      他清清嗓子,对江寄梅道:“梅儿,到书房来,爹有话和你说。”      江寄梅乖巧地应了一声。      江别鹤给她送来了数不尽的漂亮衣裳,精巧珍贵的首饰头面,一切女孩可能喜欢的小玩意儿。就连刘江氏都仿佛聋了瞎了,不闻不问,既没有派仆妇给她下绊子,也没有亲自来骚扰她这个私生女。      江玉凤很是兴奋,她比她爹更像是江寄梅的亲人。她像个真正亲切的姐姐,摸摸江寄梅的脑袋,真心实意地替她感到高兴,并且说她从前受了许多苦,往后有她和爹在,一定不会再让她受到委屈。      小鱼儿喜欢上你真是理所当然,你要是能喜欢上小鱼儿就是他祖上积德了。      江寄梅心里这样想。她不为那些外物所动,却在送来礼物的管家面前表现得喜不自胜。她笑得脸都要僵了,才令管家相信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下山就会被骗得什么都不剩的那种,在小鱼儿的帮助下才能顺利找到父亲。      他这样认为,江别鹤当然也这样认为。      江寄梅随江别鹤到了书房。他先叫江寄梅坐下,然后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笑呵呵地对她说道:“爹是武林中人,你姐姐是南海神尼的高徒,只有你武艺粗浅。爹担心你以后遇到危险,这本剑谱你拿去,好好练习,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爹。”      江寄梅接过一看,这的确是一本剑谱,封面上写着“江氏剑谱”,里面记录着高明的招式,是一本好剑谱,却不是一本适合像她这样粗通武艺的女子的剑谱。她如果照着这本剑谱练剑,有九成的可能什么都学不会,还有一成的可能走火入魔。      然而她无惧走火入魔,又想学点东西,干脆翻开剑谱一页一页地看下去。      江寄梅看得入神,江别鹤却有些不耐烦。他打断她,道:“梅儿,我听说你与小鱼儿少侠是好朋友?”      江寄梅点点头,道:“小鱼儿帮我找到爹,我很感激他。”她有预感,关于之前江别鹤为什么袭击铁心兰,她今天就要知道答案了。      “他帮爹找到你,爹也很感谢他。”江别鹤话峰一转,捻了捻自己的胡子,“可是我看小鱼儿对爹有些误解,梅儿啊,你可要帮爹和他解释一下。”      江寄梅故作天真道:“怎么会呢,爹。小鱼儿从来没和我说过呀。”      江别鹤摇了摇头,道:“你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没看出来。之前小鱼儿和心兰侄女在我们家险些受伤,爹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他长吁短叹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梅儿,爹想请你帮忙代为转交这份礼物。不要说是爹给的,就说是你见小鱼儿受惊自己去买的。”他打了个哈哈,掩饰道:“爹毕竟是前辈,给一个小辈赔礼也太不好看了。”      小鱼儿既没有受伤,也没有受惊,江别鹤肯定心里清楚。但是他这份礼物不给真正受惊的铁心兰,反而要给小鱼儿。      江寄梅拿起那份礼物,是一份药材,她把它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没闻出是什么,看着像是普通的补药。      江别鹤干嘛要给小鱼儿下毒?江寄梅还是没弄明白他的意图。      她对江别鹤说小鱼儿行踪不定,她贸然前去很可能找不到他。江别鹤说她可以交给铁心兰。      她又说铁心兰也可能不在客栈,反正明天就是武林大会,她可以明天再把这份礼物给小鱼儿。      江别鹤说那怎么行,小鱼儿是要参加比武的人,他在我们家受的伤还没好,一定要赶在武林大会之前吃掉这补药,把伤养好。      原来如此,你试探小鱼儿和我的武功,是看他有没有能力在比武中取胜。小鱼儿的功夫不弱,你就要我去给他送什么补药。      原来你想做武林盟主!      江寄梅搞懂了江别鹤的意图,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猜了这两天,连小鱼儿是不是江别鹤的私生子都想到了,总算知道他的目的。但是她还有一个疑问。      江寄梅道:“爹,你怎么知道小鱼儿一定会吃我送的药呢?”      江别鹤哈哈大笑,道:“傻孩子,你是没看出来他对你的心思啊。”      心思?他是对你的女儿有心思吧。      江寄梅绝不会送这包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药给自己的朋友吃,可她推拒了三次,江别鹤仍然不肯善罢甘休。      好在她已经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江寄梅道:“不,我不会拿这种东西给小鱼儿吃。”她卸掉脸上的笑容,不再伪装成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孩,江别鹤心中的傻瓜。她说这话时语气冷静,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武林剑客的模样。      江别鹤本应该在她再三推脱的时候就觉察到不对劲,他低估了江寄梅,所以此刻像个白痴一样问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小明,小明你怎么了?!不要这么颓废啊,你是要把存稿都发出去吗? 我:……宝宝心里苦啊! 基友:来张嘴,把这碗鸡汤喝了。 我:……啊~ 大家放心,就算不能签约,这本小说也不会坑掉。 关于不能签约,基友安慰了我很多,她说武侠是冷题材,叫我换个热的题材先写。 我拒绝了她。 我认真地为这本小说倾注了心血,起码一心一意地把它写完。 当然,编辑拒绝我肯定有我自己的问题。所以这两天会认真的修文。 大家,加油吧! ☆、第十七回   江寄梅换了种更加直接的说法,她道:“我说,你真是不配‘仁义无双’这个名号。你想做武林盟主,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武功,担心小鱼儿胜过你,居然要你的女儿去使美人计。这天底下胜过你的人多了去了,你要个个都使计铲除吗?”      江别鹤盯着她,好像她突然长出了一双驴耳朵。他提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江寄梅道:“你不是我爹,我为什么要对你客气。实话和你说,我也没打算对我亲爹客气。何况你做的事实在叫人不齿。”      江别鹤看了会儿桌子,又看了会儿天花板,他确定江寄梅不是在开玩笑后,才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江寄梅道:“我和你亲生的女儿朝夕相处,你怎么对她,又怎么对我,区别还不够大吗?”      令她没想到的是,听了这话,江别鹤说的却是:“别告诉玉凤,她对你是真心的。”      江寄梅道:“请别在我面前这么说,我当然不会对玉凤姐姐怎么样,可我对于你这样的慈父,非常讨厌。”      江别鹤此时镇定了许多,他又变回那个八面玲珑的江大侠,他甚至平复下愤怒的语气,道:“你装了那么久,在这个时候和我撕破脸皮,有什么目的?或者说,你一开始顺水推舟,假装我是你爹,是为了什么?”      江寄梅道:“我的目的很简单,我们不必急着谈这个。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帮你当上武林盟主,成功后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江别鹤冷哼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有多重义气,还不是为了自己要出卖朋友?既然如此,刚才为什么要拒绝?”      江寄梅微笑道:“你自己不讲义气,就以为所有人和你一样。我不是大侠,也不会下毒害我的朋友。”      江别鹤道:“那你要怎么助我当上武林盟主?”      江寄梅道:“自然是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比武?”江别鹤冷笑了一声,“就凭你?”      江寄梅颔首道:“你虽然不信,我却还要告诉你。小鱼儿亲口承认他的武功不如我,你连对付他都没有把握,还想胜过我吗?”      江别鹤上上下下打量她,足足有半刻钟,才缓缓点头道:“是我小看了你。”他思量后摇摇头,道:“可是前来比武的武林之人那么多,不乏各门各派的高手,你确定你能一一胜过他们?”      江寄梅道:“不确定。可是难道你还能一个一个给他们下毒?”      从开始对话到现在,她对江别鹤是极尽嘲讽,语气之冷酷,与昨天那个羞涩可爱的少女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江别鹤看着也有两分薄怒,他的养气功夫已经练的很不错了,但是平时和他对话的人大都十分尊重他仁义大侠的身份,这个冒认的女儿不仅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还叫她知道了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心里忌惮江寄梅,于是压抑怒气道:“你赢了,我可以和你合作。你想问什么,现在就说罢。”      他听见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问题:“我爹是谁?”      江别鹤开怀大笑,他刚想说你爹死了,就听见江寄梅接着说:“我想你可能得先知道一件事,我要找到我爹,不是我有多想认回他,而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所以不管他是死是活,你最好都告诉我他是谁,是怎么和我娘认识的。”      江别鹤问道:“你不怕我骗你吗?”      江寄梅道:“怕的应该是你。你只有一次回答我的机会,如果被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会立刻杀了你。无论你在哪里,无论请了谁来保护你。”      江别鹤道:“你不是说只有一个问题?”      江寄梅道:“你可以说或者不说,我并没有那么在意。”      江别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实在比你娘聪明很多。”      江寄梅问道:“你是我娘曾经的情人吗?”      江别鹤毫不犹豫地应是,却见江寄梅笑得不能自已,他问道:“你笑什么?”      江寄梅回答道:“我觉得你的假话很好笑。我娘不可能看得上你,但你似乎很喜欢她。”      江别鹤已经对她说话的方式有了免疫力,他道:“你说得没错,你娘是我最爱的一个女人。你如果真的是我的女儿……”      江寄梅道:“别说了,你最爱的不可能是别人。我如果真的是你女儿,此刻应该被你的夫人吃的皮都不剩。说起来,你的夫人貌似很有来历,能告诉我么?”      许是提到江寄梅母亲的缘故,江别鹤此时对她居然有了几分和颜悦色,他道:“她是东厂刘公公的干女儿。”      江寄梅道:“怪不得。这公公真是厉害。你想当武林盟主,恐怕也有他的示意吧?”她本来只是随便猜猜,但是看江别鹤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摇头笑道:“居然被我猜中了?放心,我没有兴趣说出去,也不想惹火烧身。”      江别鹤警告她,道:“你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刘公公势力之大,不是你能想象的。”      两人话说了这么多,几乎确定了合作关系,江别鹤也有问题想问她,于是道:“你功夫比我更高,那之前说拜师的事都是骗我的咯?”      江寄梅道:“我不喜欢骗人,哪怕是对讨厌的人。我师傅的确是个出家人,也的确住在山上。至于她的名号,”江寄梅瞧了眼江别鹤,“说了你也不知道。”      江别鹤还有问题想问她,却实在受不了她这种不屑的态度。他想抗议,不用说都知道抗议无效,干脆端起茶杯,摆出送客的姿态。      江寄梅也不留恋,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回头道:“我不是比我娘聪明,我是比她幸运,会武功,而且还没遇上你们这样的男人。”      江别鹤道:“你懂什么,全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子。”他平时自傍仁义无双,内心里却觉得天下所有人都是一般的阴险狡诈,所有男人都是负心薄幸,实在是说不出的讽刺。      江寄梅无意纠正他的观点,她道:“总会有人不一样。”      江别鹤哼了一声。      江寄梅觉得他不仅可以做个仁义大侠,还可以做个“哼哈大侠”。      江寄梅离开书房,回到自己房间的路上,正好遇见江玉凤。想到小鱼儿,江寄梅就叫住了她。      “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江玉凤的待遇比她爹强了太多,起码江寄梅现在又变回了那个羞涩可爱的少女。      江玉凤点点头,道:“你说吧。”      江寄梅道:“你三天前是不是碰见了小鱼儿?”      江玉凤噗地笑了出来,道:“是啊,他是你朋友?真是个很有趣的人。”      江寄梅看她神情语气,对小鱼儿印象还不错,放下心来,道:“对啊,他知道你是我姐姐,特意让我来问候你下。”      江玉凤立刻霞飞双颊,扭头走了。      江寄梅也正想走,却见管家脚步匆匆地朝她而来,道:“寄梅小姐,不好了。有人牵走了你的马。”      江寄梅闻言,柳眉倒竖,马上朝着大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小明,你今天在做什么? 我:我在修改大纲。 基友:来来来,鸡汤不能停,张嘴~ 我:啊―― ☆、第十八回   她收回刚刚抬起的脚,问管家道:“府里的马不是一向都栓在马厩里吗?为什么我的马会在门口?”      管家冷汗涔涔,他眼瞧着老爷这几天对二小姐有多看重,他本以为江寄梅听闻马被人夺走,会立马冲出去寻。可她既然问了,管家就不能不答。      “是表少爷……看那马神骏……命人牵了出去……”      他口中的表少爷是刘江氏的侄子,江别鹤一直小心防范着不让江寄梅与他见面,盖因这人实在是个混不吝的人物。他是一片好意,担心江寄梅被他欺负。      江寄梅闻言,倒没有责怪管家,而是快步向门口走去。她边走边问道:“牵走马的人长什么样子?”      管家道:“没看清面容,他什么都没说,牵了马就走。”      江寄梅道:“他穿什么样的衣服?往哪里去了?”      管家答道:“一身白衣,瞧着是往河边去了。”他说完,就见方才看上去还心急如焚的江寄梅停住了脚步。      江寄梅咬了咬唇,会不会是无缺?她没和主人说一声就带走了他的马,到底有几分心虚。她脚步摇摆不定,一会儿想就让他把马牵走好了,一会儿想我为什么不能和他见上一面,他如果不高兴,我就向他道歉。      她从来没和谁道过歉,也不知道要怎么道歉。但她主意已定,于是不再迟疑,加快脚步向门口而去,把管家甩在后头。      等她到了门口,牵走马的白衣少年早就离开了。她追到河边,只看到那匹白马独自在河边散步,不时低头吃草。      不会又走了吧?      江寄梅温柔地拍拍白马的头,她自嘲一笑,道:“每次都碰不见他。”      “你想见谁?”      她一回头,发现马的主人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水囊,应该是去打水才回来。      江寄梅难得手足无措起来,她酝酿了一会儿,想先向他道歉,但是脱口而出的却是:“我想见你。”      尴尬。      她连忙掩饰道:“上次你不告而别,连马都没骑走,我看它雄壮威武,又挺喜欢我的,怕被其他人偷走,就牵走它了。我一直在,在等你……不是,我一直在等你来,把它还给你。”她完全不给少年插话的意思,道:“抱歉。”      她支起耳朵,想听见他说没关系,但是接下来一段长久的沉默让她的心沉了下去。她想想自己刚刚说的话,觉得词不达意就算了,指不定会让对方以为自己对他有所企图,恨不能钻进土里去。      江寄梅想说些什么来补救,就听见无缺道:“它叫无影。”      她还没回过神,无缺接着问道:“你叫什么?”      马的名字,和我的名字有关系吗?      “江寄梅。”      无缺点点头,道:“它是你的了。”      “啊?”江寄梅傻傻地问了句,“为什么?”      无缺道:“因为它很喜欢你。”      江寄梅不再说话,又舍不得走,想问他既然想把马送给她,干嘛要把马牵走。还想问他是不是姓无。她对着江别鹤时的牙尖嘴利就像不存在似的,最后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我算是你的朋友吗?”      她听见的回答让人失望不已:“我不和移花宫外的人做朋友。”      江寄梅不是个悲观的人,如果她是,那么在遇到采花蜂,遇到江别鹤的时候,她就该跑回天远峰去,扑进师傅的怀里寻找安慰。可是无缺的话让她异常的沮丧,她看了那么多的话本,觉得现在自己的心情就像被抛弃的女侠。她甩甩头,把这个荒诞的念头甩出去。      她虽然外表柔弱,但实在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此刻两人无话,风吹的树枝簌簌抖动,无影本来在吃它的晚饭,突然间耳朵一抖,哒哒哒地轻跑到江寄梅身后,用马头顶得她不由自主地前进一步。      江寄梅拍拍它的脑袋,用眼神警告它。然而无影无视她的警告,锲而不舍地继续用脑袋顶她。      “你到底想干啥!”江寄梅小小声地骂了它一句,她没法从它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看出什么,只好朝向它的主人,没话找话道:“胡卓呢?”      “被东厂的人救走了。”   “你来黄山做什么?”   “参加武林大会。”      江寄梅笑道:“你想做武林盟主吗?”      “是。”      江寄梅虽然在笑,可她心里看见无缺时产生的那种又酸又甜的感觉荡然无存。她道:“那我们恐怕就是对手了。”      她想起之前在山洞里,她对无缺说不会再和他动手,他回答道无所谓。心头一阵黯然,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对方却没有回应,她还不得不和他打架,实在是太惨了,惨到她恨不得现在就狂殴他一顿,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因为他不喜欢我。      话本里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江寄梅垂头丧气地回了一句:“你的伤好了吗?”      没有人回应。      她抬起头,无缺已经走了。      江寄梅抱着马头,无影使劲蹭她,她都没有反应。      江寄梅的心情非常不好,以至于那位刘姓的表少爷拦住她的时候,她差点对他动手。好在她记起和江别鹤的约定,还有刘江氏的后台,压抑下了扁他的冲动。      她牵着无影回府,管家远远地瞧见一人一马的身影,就派人通知来表少爷。等江寄梅到江府门口的时候,这个被宠爱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带着两个小厮,拦住她,大大咧咧地说道:“把马留下。”      江寄梅揉了揉拳头,道:“凭什么?”      刘少爷道:“你今天要是把马留下,就可以走。要不然我就告诉姨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同样是被家人疼宠长大,江玉凤和刘少爷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是让人愿意亲近的姐姐,一个是看了恨不能踹到一边的纨绔。      江寄梅想到明日就是武林大会,江别鹤暂时还用得着她,决定不再留手,要胖揍这家伙一顿。      她道:“你要是现在让开,等下还可以站着出去。”      刘少爷切了一声,道:“那我要是不让开呢?”      “刘致远,你在干什么!”      江玉凤从府里跑出来,她长得天香国色,此刻脸上一片怒色,使她看上去比旁边盛放的蔷薇还要妩媚动人。这朵带刺的蔷薇愤怒地点了下刘少爷的脑袋,她力气之大,让没有防备的刘致远往左边一歪,他带来的小厮赶紧扶住他。      “谁准你欺负我妹妹的!”      刘致远可不敢惹这小辣椒,他姨母的心肝肉。他连连讨饶道:“我才没欺负她呢,这野丫头武功这么差,白白浪费了这匹好马。好表妹,你就不要管这事儿了行不?”      江玉凤更加怒不可遏,她干脆用武力解决问题,粉拳一个又一个地落在刘致远的身上。      “不准你叫她野丫头!”      刘致远不敢还手。他是个奇葩的纨绔,不爱赌博,不爱美色,最爱好马。他第一怕的是武功比他强的人,第二怕的是长得极漂亮的女人。这两样他表妹都占齐全了,于是从小就不敢对她怎么样。何况他要是敢对表妹伸一个手指头,他爹能打断他的腿。      最后,鼻青脸肿的刘致远被押着向江寄梅道了歉,他嘴里哼哼了两句对不起,眼神却在对江寄梅说:你给我等着。      江寄梅笑了笑,觉得心头的郁气散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无缺:因为我很喜欢你 无缺:我可以和移花宫以外的人谈恋爱啊~ 基友:我把家里的鸡都宰光了…… ☆、第十九回   江玉凤护着江寄梅回到她的院子,安慰她道:“你别怕,下次那家伙再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她瞅瞅江寄梅的脸色,加了一句:“其实致远从前也不是这样的,只是我娘那儿到底对他有点影响。”她脸上神情有些忧郁,从怒放的蔷薇变成临湖照水的百合,缓缓道:“娘她对你还有一点误解,时间长了,应该就会好了。”   江寄梅对她隐隐有些愧疚感,隐瞒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总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现在不是吐露实情的时候。她不想让江玉凤继续担忧下去,于是道:“姐姐,你别担心了,他打不过我的。”   江玉凤噗的一笑,道:“你别看刘致远那么嚣张,他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江寄梅道:“我没开玩笑,爹让我去参加明天的武林大会。”   江玉凤道:“爹怎么能这么做?明天来的高手那么多,他怎么能让你去冒险,我去和他说。”   江寄梅见她怎么都不肯相信,无奈一笑,只好让江别鹤去和她解释了。   其实有个法子更加直接,江寄梅只要提出和江玉凤比武就能证明自己所说不错。可她知道玉凤一直以她的保护者自居,不愿这么直接地伤害姐姐的自尊。相信江别鹤会给她个满意的解释。   江玉凤去找江别鹤了,江寄梅独自回到院子里,她心里仍然想着方才无缺的一言一语,猛不丁被伸到眼前的手臂吓了一跳。   她皱眉看去,是刘致远。   他学他的姨父冷哼了两声,道:“我说了,你今天不把马给我,就别想走!”   江寄梅轻轻推开他的手,道:“你现在最好别烦我。”   刘致远如果知道什么叫识相,就不会被叫做纨绔。   ……   狠狠地教训了刘致远以后,江寄梅感觉身心一轻,心情好了不少。她回到房间,想好好睡一觉,迎接明天的高手。她想起自己下山所遇,除了无缺之外,其他人的武功最高不过与她相仿。也许明天就有机会领教真正的高手。   今夜注定不是个安静的夜晚。   “叩叩――”有人用石子击打窗户。江寄梅打开窗户,发现小鱼儿像蝙蝠一样倒挂在门窗上。   江寄梅让开,他从窗户里闪了进来。   江寄梅道:“你怎么不走正门?”   他说:“自然是有不可告人的话要说。”   江寄梅问道:“你怎么白天不来?”   他说:“自然是有不可告人的事要做。”   江寄梅无奈一笑道:“好吧,那你要告诉我吗?这位不可告人少侠。”   小鱼儿道:“自然是要告诉你的。”   小鱼儿来,是为了邀请江寄梅一起夜探红叶斋,他对自己的身世从来都很好奇。红叶先生身边有不少武林秘闻,指不定其中会有有关他身世的东西。   他想起有一个同样在找爹的江寄梅,于是半夜跑来,希望她与自己同去。   江寄梅自然是答应下他。   ……   两人一同翻到了红叶先生的卧室,这么晚了,红叶先生居然还没睡,躺在床上不知道看什么书。   怎么进去?   江寄梅用眼神问道。   看我的。   小鱼儿朝她挤眉弄眼。   江寄梅瞧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套稀奇古怪的装备,穿在身上伪装成个女人。他扭扭捏捏地在江寄梅面前走来走去,掐着嗓子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好寂寞……”   她得捂着嘴,才能不让自己笑出声,心想红叶先生多才多智,总不会就这样被引诱出来吧?   出乎她的意料,红叶先生竟然真的打开了门,她还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小鱼儿就一下拍晕了他。   江寄梅咋舌,仪玉师太可没告诉她红叶先生是个这么好色的人。   两人顺利地溜进了红叶的卧室,小鱼儿翻箱倒柜地找武林秘闻,但是找到的都是一些关于武林各大派高手的八卦秘闻。   他们对视了一眼,江寄梅想弄醒红叶先生,小鱼儿想改天再来。   “明天可就是武林大会了,弄醒红叶就要暴露了。”小鱼儿道。   “下次等他警觉了,就没这么容易了。”江寄梅道。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听小鱼儿的先离开这儿。   ……   小鱼儿表示还有话想和她说,于是二人回到客栈。   铁心兰居然也没睡,一看就是在等小鱼儿。她对江寄梅打了个招呼,急不可耐地对小鱼儿道:“为什么不让我去参加武林大会?”   小鱼儿反问她道:“关于重要的事,天底下的妹妹是不是要听哥哥的?”   铁心兰气闷地点头。   小鱼儿道:“那好,义妹也要听义兄的。所以你就要听我的。我说你不许去,你就不许去。”   铁心兰跺脚,道:“凭什么,江姐姐就可以去,我就不可以去!”   小鱼儿道:“因为她武功比我高。”   铁心兰看向江寄梅,江寄梅点点头,顺手拍了小鱼儿一掌。   小鱼儿立刻呜哇乱叫,倒地不起。   铁心兰被逗笑了,她道:“可我不参加武林大会,就当不上武林盟主,要怎么去找我爹的线索。”   小鱼儿道:“不是还有我和江姑娘吗?”   铁心兰看了看他俩,道:“那就拜托你们了!一定要帮我找到我爹的线索啊!”   等到铁心兰上楼睡觉了,江寄梅问道:“你说有话要对我说,现在就说吧。”   小鱼儿看她止不住地打哈欠,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道:“没什么,还是等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再对你说吧。”   两人各自前去睡觉不提。   ……   江别鹤气宇轩昂地站在台上,红叶先生站在他的身侧,武林豪杰们都站在台下仰望着他。这显然令他极为愉悦,他道:“各位武林同道们,今日在此举办武林大会,由江某主持,真是倍感荣幸。经过各大派掌门商议决定,只有完成三个条件,才能胜任武林盟主。”   他说的三个条件,第一个是在比武中取胜,第二个是杀了魔头采花蜂,第三个是找到前任武林盟主铁如云。   江寄梅抬头看他。   江别鹤果然,还留了后手。       ☆、第二十回   第一场的比武,是先由众人一起上场,要求不被挤到台下。坚持到最后的六个人就在第二场两两对决。胜者再在第三场决斗。      第一场大乱斗不是很困难,许多见江寄梅一介弱质女流想打她下台的人,都反被江寄梅用剑身抽了下去。如此打退了三五个人后,渐渐就没有人敢再近她的身。      江寄梅看到了江别鹤和小鱼儿,也知道无缺就在台上,还知道他气势逼人,周围空出了一圈。可她就是瞅都不敢往那里瞅一眼。      很快,台上就只剩下了六个人,分别是丐帮帮主鲁一樊,峨眉的如素师太,江别鹤,小鱼儿,江寄梅和无缺。      有资格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人都在台上,不敌他们的已经倒在台下了。   小鱼儿看见无缺居然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白衣白裤大侠。幸好上次在河边和你做了朋友,不然今天肯定会被你打下去。”      他见无缺一直看着江寄梅,撞了下他的肩膀,小声道:“武林盟主是你的,她可是我的。”   无缺转而看着他,不说话。   ……   第二场比试,无缺对鲁一樊,江寄梅对如素师太,小鱼儿轮空。因为江别鹤居然宣布不与小辈争风头。      小鱼儿对江寄梅耳语道:“他是怕我们看了红叶的武林秘闻,知道了他的隐私呢。”      江寄梅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问道:“你认识那个人吗?”   “认识啊,他叫花无缺,心兰上次和你说有人在河边从东厂番子手里救了我们,就是他。”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你叫什么。   江寄梅心里怅然若失,她与如素师太站到台上,她抱剑先行了一礼。      如素师太道:“我知道你,你很好。仪玉师姐常常夸赞你。”   江寄梅道:“不敢当。今日得罪了师太,日后再上峨眉赔罪。”   如素师太道:“比武罢了,输赢都不必放在心上。”      如素师太是使剑的行家,飞星与她一比简直像是初拿剑的小孩子。同一套峨眉剑法由她施展开来,剑光连成一片,几乎找不到破绽。      江寄梅再不复与飞星练剑时的轻松。她明明已经领教过峨眉剑法的精要,此刻感觉虽然如素师太使的是一样的招式,但剑气森然,把原本轻灵的剑招用出了极重的杀意。      江寄梅在千絮湖顿悟后,仪玉师太言她可轻松胜过峨眉年轻一代弟子。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如素师太,她是仪玉师太的师妹,峨眉派的老牌高手,剑法一道上成就非凡。      以她此时的剑法,尚不能与如素师太分出胜负。      江寄梅心中焦虑,却不知如素师太心中惊讶不下于她的焦灼。师太年少成名,纵横剑坛多年,能与她一争的均是同辈高人,一个年轻人却能与她缠斗这许久,已经足见这人的天资不凡了。      她心里暗自点头,起了惜才之心,想着如果江寄梅没有师傅,她倒是很乐意收她入门。      小鱼儿和铁心兰在台下看着,都不禁为江寄梅捏了一把汗。铁心兰掐住小鱼儿的手,道:“鱼儿哥,你说江姐姐会不会赢啊?”      小鱼儿敷衍了她几句,他自己都不知道结果,如何能告诉她。      小鱼儿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花无缺,发现他的视线始终跟着江寄梅,眉头微皱,显然也是极担心她。   他心里咯噔一声。      江寄梅能坚持这么久而不落败,全仰仗于寄情剑法的奇异。她练剑十年,可如素师太练剑的年岁绝对不会比她少。师太剑势凛冽,每每急攻而来,都感觉剑身会被江寄梅带的一偏,险些反被她的剑气吸走。      她奈何不了江寄梅,江寄梅同样奈何不了她。可江寄梅真气不如师太雄厚,时间一长,必定落败。      她修炼的明玉功虽然可以暂时借他人内力为己用,可江寄梅才练到第三层,限制颇多,一来对象的武功须不如她,二来半刻钟后就得泄功,更何况移花宫的人就站在台下……      她朝台下看去,撞上花无缺的目光。   你在担心我吗?      她想起昨夜的辗转反侧,想起每次见他时喜忧参半的心情,情之一字,竟是如此磨人。      她二人的剑招来往本是极快的,如素师太却发现江寄梅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抓住这个破绽一剑刺去。      师太的剑并没有如她想的那般伤到江寄梅,她用那把细剑的剑身挡住了师太的剑尖。      师太变招,又被她挡住。   怎么可能!   她的目光看着如素师太,又好像飘忽在不知名的地方。无论师太的剑招有多凌厉,她都只是默默承受。      如素师太打着打着,渐渐感觉到一阵心酸,不由也慢了下来。她也有情人,却碍于峨眉的规矩不能与他相守,此刻无端地想起他来,心中涩涩。      江别鹤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两个人打着打着都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江玉凤声音干涩,她说:“……我曾经听师傅说过,世上有一种情剑。”      “握剑之人,只守不攻,因为她能以自身的感情为剑,瓦解对方的斗志,这才是真正的利器……爹,我真是没想到,妹妹的剑术高超如此!你看,如素师太要败了!”      江玉凤话音刚落,就见如素师太弃剑,颓废道:“我输了。”      江寄梅还处在那种出神的状态中,她持剑顿了许久,才收敛心神道:“师太虽败犹荣。若论剑法,我不及师太。”      如素师太苦笑道:“好孩子,何必给我留面子。输了就是输了,你……的情剑,当真是威力非凡。师姐还小看了你。只是……”她犹豫了下,道:“只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好自为之吧。”      她不忍心看这天资纵横的后辈,像她一样为情所困,便出言提醒。   江寄梅临战突破,内心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她谢过如素师太后就跳下台来,独自找了个角落站着。      下一场,是花无缺与丐帮帮主的决斗。江寄梅在旁边看着,觉得上次在驿站,花无缺绝对是手下留情,不然以他武艺之高,她撑不过三十招。      不过现在,她领悟了新的情剑,也不知能不能胜过他。      鲁一樊用打狗棒,花无缺仍然拿着江寄梅见过的钢骨扇,那扇面上沾了他的血,不知被何人用褐色的笔作画,远远看去,仿佛画满了梅花。      鲁一樊的轻功极佳,打狗棒法却是一般,他一昧地卖弄自己的速度,反而很快就被花无缺打了下来。   下一场,江寄梅对花无缺。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的排版啊…… 谢谢各位的支持!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都可以写在评论里哦,我会每条都回复的! 基友:那我呢? 我:你就算了。 ☆、第二十一回   江寄梅赢了。   和花无缺的这一场比试,没有她想象中的惊心动魄,艰难无比。   动手前,无缺道:“你要赢吗?”   江寄梅道:“我非赢不可。”   他说:“好。”   两人交手时,连旁人都看得出,花无缺在刻意相让。   江寄梅收剑,道:“我不用你这样。”   她说完,花无缺直接跳下了台,道:“我认输。”   “花无缺!你给我站住!”   可想而知,人无缺没有理她。   花无缺都认输了,小鱼儿也不可能和她打,于是江寄梅达成了武林盟主的第一个条件。   ……   是夜,江寄梅到花无缺的房门外。   “无……花无缺!你给我开门!”   她正要再敲门,门就一下打开。花无缺静静地立在她面前,让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那么做?”   “你说你非赢不可。”   “我说非赢不可,你就要让我赢?”   “是。”   江寄梅的心砰砰直跳,她又问道:“无影,也是因为我喜欢,你就要送给我的吗?”   “是。”   “为什么?”江寄梅紧紧地盯着他,“你不是说,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花无缺沉默了半晌,他道:“天色不早,你该睡了。”说着,就要合上门。   “不准!你得把话说清楚!”   江寄梅像个小孩子似的把门堵住,大有花无缺不说出个理由来,她就不走的架势。   无缺看上去很头疼,给出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他道:“移花宫的人不能有朋友。”   江寄梅一下就泄了气,道:“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回应她的是一声关门声。   江寄梅不知道,在她走后半个时辰,有另外一个女人跑来问了相同的问题。   ……   江寄梅回到房间,小鱼儿在等她。江寄梅从来没看过他这么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过,一见她回来,小鱼儿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   “你喜欢花无缺?”   两人同时开口,又几乎同时沉默。   “你就想问这个?”江寄梅道。   小鱼儿说:“今天在武林大会上,几乎谁都可以看出来他在让着你。你喜欢他吗?”   “喜欢。”   小鱼儿苦笑道:“我早该看出来的。”他重新打起了精神,道:“第二关是找到采花蜂,你有什么想法吗?”   江寄梅道:“我怀疑江别鹤和采花蜂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   她把自己和江别鹤的交易详细地告诉小鱼儿,道:“原本只有比武一关,他临时加了第二关和第三关,摆了我一道。他敢这么做,肯定很有把握。况且采花蜂已经被我杀了……”   小鱼儿跳了起来,叫道:“采花蜂被你杀了?!”   江寄梅道:“我亲手割断了他的喉咙,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很奇怪,他的尸体不见了。”   小鱼儿摸了摸下巴,道:“你的意思是江别鹤和采花蜂有关联?”   “是,不然他为什么临时加上这个条件。以此类推,恐怕铁如云的失踪也和他有关系。”   “不对不对,”小鱼儿摆摆手,“采花蜂既然已经被你杀了,如果江别鹤和他有关系,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那他提出这个条件有什么意义?他要去哪里再找一个采花蜂?”   他和江寄梅面面相觑,这实在是个解释不通的疑点。   “总之,江别鹤不是好人。我去找采花蜂,你盯着他,看他接下来有什么动作。”江寄梅道。   “采花蜂已死,你要去找他的尸体吗?”   “总不能在这里坐着吧,也好看看江别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小鱼儿临走前,说道:“我不喜欢心兰,也不喜欢你姐姐。别再为我白费力气了。”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好像被捞上岸后精疲力尽的小鱼。   江寄梅看着他走出去,她不是傻子,今天晚上小鱼儿的心意再明显不过。可就是因为她心里明白,所以更加要装作不明白。   小鱼儿,对不住。我觉得你真正喜欢的人,不该是我。   ……   “花少侠,你在吗?”   铁心兰叹了一口气,她转身欲走,却听见门开的吱吱声,惊喜地转头。   “什么事?”   “我……我想向你道谢。”   “不用。”花无缺要关上门。   “等等!……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铁心兰不自觉地捏捏衣角。   “我不和移花宫以外的人交朋友。”   铁心兰脱口而出道:“那江寄梅呢?”   “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铁心兰的眼里已经有泪水渗出,美人梨花带泪,任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心再打击她。她哽咽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小鱼儿问江寄梅是不是喜欢花无缺,她很直接地承认了,但是花无缺不像她,不会对铁心兰这么坦诚。他回答的话比回答喜欢更让铁心兰心碎。   “这和你没有关系。”   ……   第二日,江寄梅向小鱼儿他们辞行,见铁心兰一直低着头,便问道:“心兰这是怎么了?难道地上有金子?”   她本意是打趣心兰,不料铁心兰完全不理她,抬起头,眼眶周围红红肿肿的,一看就是哭了一整夜。   江寄梅看向小鱼儿。   小鱼儿道:“你可别看我,今早一直问她也不说,眼睛这么肿还一定要来送你。”   江寄梅笑道:“这么舍不得我?也不过七八日的功夫,最多不过半个月就回来了。”   小鱼儿道:“你一人在外,又是追捕魔头,千万小心。”   “她不是一个人。”   众人一起回头,发现花无缺一身白衣,手中白扇轻摇,他的眼睛不看别人,只盯着江寄梅。   江寄梅道:“你要和我一起去?”   “当然。”他合上扇子,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个混蛋。明明前几天还那么冷淡,现在又对她这么亲近。   江寄梅不理他,扭头看去,发现铁心兰不知何时又是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   小鱼儿道:“走吧,马已经给你备好了。我打听过了,你们下山之后可以往东都府去,听说那里最近出现了采花蜂的踪迹。”   小鱼儿看了红叶那么多的武林秘闻,会知道这个也不足为奇。   待一青一白两个身影走远后,小鱼儿拍拍铁心兰的肩膀,道:“他们彼此有意,何不妨成全他们。”   他实在是个有趣的人,觉得自己喜欢江寄梅的时候敢警告别人不要打她主意,现在要放手时又能大方送上祝福。若论洒脱自在,花无缺可不及他。   铁心兰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无缺一直重复不和移花宫外的人做朋友,也是在说服他自己。 不过下一章他就明白了。人哪里能一直和自己真实的想法过不去呢?作者决定加快他俩谈恋爱的脚步。 花无缺一旦想明白了,那就是个行动派啊。 基友:今天要说什么吗? 我:你随意。 基友:……饭不要吃得太多,减肥唔…… 我:(拉住拖走) 感谢各位评论的天使们的支持,谢谢飞飞,梅梅,拓拓,葫芦,娇娇,乔乔,月月,红红,天天…… 另外……你们的名字,是巧合吗? ☆、第二十二回   江寄梅牵出了无影,见花无缺身侧空空,问道:“你的马呢?”   花无缺吹了个口哨,一匹枣红色的母马不知从哪里小跑出来,江寄梅一看,这不就是她丢在驿站的那匹吗?   无影凑过去想蹭蹭它,枣红马拿屁股对着它,反而非常亲热地靠近无缺。   江寄梅看着,哭笑不得,这匹马算是归花无缺了。   两人上了马,一路往东都府而去。东都府离此不过两日的路程,因此二人的速度并不快。   江寄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花无缺聊天,无缺也颇为耐心地回答。   “你在移花宫长大,教你武功的人是移花宫的宫主吗?”   “是。”   “移花宫是武林禁地,听说里面都是女人。”   “不全是,女人照顾我,男人都关在笼子里。”   “关在笼子里?”江寄梅想起他二人初遇的缘由,“你抓胡卓,也是要把他抓回去关在笼子里?”   “是。大师傅救了胡卓的妻子,要我把他带回去。”   “那他被东厂的人救走,你大师傅会怪你吗?”   “不会。”   江寄梅有一个问题深埋在心里,难得看花无缺这么配合,忍不住问道:“你上次,为什么会吐血?”   好在这次花无缺没有拒绝回答她,他语气仍然那么冷淡,说出口的话却让江寄梅脸红心跳。他道:“大师傅给我种下一种蛊,一旦心动,就会毒性发作。”      果然是个混蛋。什么话都敢说。   江寄梅心中甜蜜,前些天的忧郁伤心好像都从她身上飞走了。她沉浸在自己的心情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急忙忙地问道:“为什么你的大师傅会给你种这种蛊啊?”   “她怕我被邪道妖女所惑。”   我才不是邪道妖女。   江寄梅在心中暗诽。   看出她脸色不好,花无缺居然笑了。江寄梅从来没见他笑过,他平时只有两个表情,如果面无表情也算其中一种的话。   其他人不会因为他的笑容而怎样,可看在心上人的眼里,这个笑容足够令她一路低着头直到东都府。   他道:“回移花宫后,我会求大师傅替我解开蛊毒。”他说完,仍然嫌江寄梅的脸不够红,加了一句:“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江寄梅连连摇头,什么呀,突然就这样说,哪个姑娘会答应你。   花无缺没有多说,他又变回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说实在的,虽然他相貌不错,气质更加独特,但总是这副傲慢的神情,根本没有多少姑娘敢和他搭话。   两人骑马并进,无影老是要去蹭枣红马,江寄梅轻轻拍了它的脑袋。   “这匹马叫什么名字?”   江寄梅没有给枣红马起名字,但是既然无缺问了,她随口就道:“它叫小枣。”   “无影很喜欢它。”   是啊,你的马看着就像个流氓地痞。   “无影的主人也很喜欢它的主人。”   江寄梅的脸爆红,她骑着马快快前进了几步。   人和马一个德性。   ……   走了半日,他们二人眼前出现了一座小茶棚。   江寄梅下马,先无缺一步走了进去,发现这座茶棚里面坐满了身穿白衣的女子。她们个个容颜精致,神情严肃,而且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她们的佩剑虽然都放在桌上,但是那股杀气却笼罩了整个简陋的茶棚。   为首的一个女子站了起来,她的年纪稍大,眼角已经出现了一些皱纹,但仍然称得上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她站起来,却不是对江寄梅说话。   “少主,大宫主令你马上回去。”   她的声音也像人一样严肃,不带任何感情,即便是向她口中的少主说话。   江寄梅回头看向花无缺。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打开了他的梅花扇,道:“大师傅命我取得武林盟主之位。”   此刻,他的声音终于如江寄梅最开始想的那样,冰冷,凛冽,不带任何情感。   “大宫主的命令。”那女子拿起了桌上的佩剑,她身后的一群白衣女子也通通拿起了桌上的剑。   “谁,都不能违背!”   “萍姑,”以花无缺的傲气,这时候居然还不动怒,他声音冰冷得像剑上的白霜,“你打不过我。”   “少主,我不敢对你动手。”萍姑的目光缓缓地投向江寄梅,她的语气更加森然,“可是,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是不会想惹上移花宫的。”   江寄梅被她看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在她心头窜起。   她握着寄情剑的手紧了紧,这群移花宫的女子武功的确深不可测。她能胜过这名叫萍姑的女子,却没把握在她们的围攻下取胜。   “争夺武林盟主,也是大师傅的命令。”花无缺看了看江寄梅,他的眼神变得温柔,并且有淡淡的担忧。   当他的目光重新看向萍姑的时候,就又变得像刀锋一样锐利。他说的话也如同刀锋一样尖锐,他道:“萍姑,是谁叫我回去,你心里清楚。”   萍姑沉默了,她把剑重新扔回桌上。她身后的女子,也刷刷收了剑。   她脸上有了忧虑的情感,这让她看上去不再像一把兵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少主,你现在回去,大宫主不会和她计较。”   花无缺完全不为所动,他道:“萍姑,大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瞥了眼江寄梅,继续说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江寄梅不知道他所说的做好准备是什么意思,却知道大宫主不会轻易放过他。她走上前,拉住了花无缺的手。   他没有甩开。   萍姑叹了一口气,她看着两个人紧紧牵着的手,道:“相思方只有三十粒,少主,你能受的了噬心之痛吗?”   江寄梅猛地抓紧了花无缺的手,她想问萍姑什么是相思方,怎么替无缺解掉那蛊。   花无缺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知道萍姑这么说,就是不会在今天发难的意思。他道:“多谢。”   二十多个女子,纷纷骑上快马离开,如她们来时一样行踪飘渺。   江寄梅拉着花无缺进了空荡荡的小茶棚,她把无缺按在了椅子上,道:“你没告诉我,你中的蛊毒这么厉害!怪不得你第一次受伤那么重!”   花无缺笑笑,道:“现在没事了。”他平生从未觉得如此快乐过,也从来没想过,仅仅是和一个女人待在一起,就会给他带来快乐。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在担心他。   所以他的笑容,也从来没有这么多过。   江寄梅被他的笑晃了一脸,哼哼了两句,道:“你们移花宫的人,从来都是这么口不对心吗?”   之前说不喜欢她,现在又整天的不正经。   江寄梅脸色一肃,道:“你的大师傅恐怕不会给你解毒了,你先随我回天远峰。我师傅也许会有办法。”   “不行。”   “为什么!”   “因为采花蜂还没有找到,”花无缺摸摸她的脸,“如果现在放弃,江别鹤不会告诉你你爹是谁。”   这个时候还考虑这个!   江寄梅怒从心头起,打掉他的手,道:“就算我找到采花蜂,当了武林盟主,江别鹤那个王八蛋也不一定会遵守诺言。”   无缺这么固执,惹得江寄梅恼火不已,难得爆了粗话。足见她心中实在是对花无缺的蛊毒万分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你有没有觉得他俩谈恋爱的脚步太快了。 我:我说了加快脚步啦~ 基友:一言不合就告白? 我:……这个还不算啦~只是很隐晦。那我告诉你之后的番外里会写,花无缺每一次说我不和移花宫外的人做朋友,就会在心里告白一次,你怎么看? 基友:这狗粮有毒! ☆、第二十三回   江寄梅费尽口舌,仍然不能说服花无缺改变主意。她恼火的一路都不再和他说话。      无缺没有来哄她,他不知道怎么哄女人,尽管他知道只要自己答应和江寄梅一起去天远峰,她就会重展笑颜。      可他实在不忍心,看江寄梅半途而废。何况现在他已经在学着约束自己的情感,不让蛊毒轻易发作。      花无缺骑着小枣,做个手势让无影靠近。无影乐颠颠地就跑近了,顺便让载着的江寄梅也不由自主地靠近花无缺。      他摸摸小枣的头,道:“天远峰,是你长大的地方吗?”      生了这么久的气,江寄梅也累了。她瞪了眼花无缺,道:“当然。”      无缺努力想找些话题,可他和江寄梅一样,也是初出江湖,于是憋出了句:“你的剑法不错,你师傅很厉害。”      这不是什么哄女人的好话,不过江寄梅的心情到底平复了些。一讲到师傅,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显得神采飞扬。      “我把你带回去给师傅看,她肯定很高兴。”她哼哼了两句,“跟你师傅可不一样。”      花无缺词穷,他有点后悔,平时没像江寄梅那样多看点话本。   ……   两人一路闲聊着到了东都府。   东都府不是一座小城,它坐落于南山之下,沟通南北的往来,是一座非常重要,当然也非常繁华的城市。      他二人进城后,决定先去县衙看看。如果这里最近真的出现过采花蜂的踪迹,应该会有人去县衙报案。      没想到,他们到了县衙,县令一听说两个穿着打扮像武林人士的人来找他,立马闭门谢客,让人送他们出去。      “真是没见过胆子这么小的县令。”江寄梅牵着无影,无奈的笑笑。      花无缺道:“看来他经常被武林中人骚扰。”      好在送他们出来的衙役人非常老实,江寄梅问一句,他答一句。问到最近东都府有没有采花贼出没时,这个年纪不大的小衙役悄悄对江寄梅说:“女侠,你还是不要在街上到处晃悠了。你说的采花贼我听说过,武艺高强的很呢。”      江寄梅立刻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这儿我哪知道啊。”小衙役吞了口口水,“他一向神出鬼没的,听人说被他瞧上的姑娘没一个逃的过!”      江寄梅掏出一锭银子,她把银子在小衙役面前晃了晃,道:“小兄弟,你知道他一般什么时候出来吗?那些被掳去的姑娘有没有说她们被掳到了什么地方?”      小衙役道:“……我和你说了,你可别告诉我们大人。”他见江寄梅点头,便压低了声音,说:“那些姑娘都说被掳到城外边的林子里去了,可是我们大人派人搜索了好多次,都没发现他藏在哪里。大人就不准我们和别人说了。”      江寄梅看向花无缺。   无缺点头道:“去林子里看看。”   ……   江寄梅踩在厚厚的枯枝败叶上,这片林子看上去占地颇大。采花蜂很有可能躲在这里。      她和无缺重复了一遍对小鱼儿说的话。到现在,她仍然想不通采花蜂都死了,江别鹤还要她去找谁?      花无缺道:“天底下的口贼多的是,不止一个采花蜂。”      江寄梅摇头,道:“可是采花蜂成名已久,难道江别鹤还能找人来冒充他?”她眼睛一亮,“对呀,冒充,他可以找人来冒充采花蜂呀。”      江寄梅道:“……这里的,可能就是那个冒充的采花蜂了。”      他们二人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番。无缺发觉有一处地方踩下去的触感不对,他扫开落叶,发现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      “找到了。我下去,你在上面等着。”      花无缺跳了下去,江寄梅没听他的,也跟着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你干嘛只发一半? 我:这后半回感觉不对,干脆不发,以后再补上。 小天使们,这一回只有半章,作为补偿,等下还有一回~ 没发出来的内容大概就是两个人粘糊了一会儿,无缺遭暗算。最重要的是!! 两个人告白了…… 采花蜂好像被写崩了。 T_T ☆、第二十四回   江府里的蔷薇仍然开得那么美,江玉凤的笑脸却一天比一天的少。她在担忧她的妹妹,纵然她知道她的妹妹是一个武功奇高的江湖剑客,但天底下的姐姐总是忍不住担心妹妹的。      她忧愁的日子里,连剑也不练了。天天坐在花园的小亭子里,期待某一天她祈盼平安的那个人会出现在眼前。      按理说,对于一个相处时日不长不短的妹妹,尤其是异母妹妹,江玉凤原不该这么忧心。可她本来就是一个漂亮善良的姑娘,天底下漂亮的姑娘不少,但是心地善良又热忱的姑娘可真不多。何况江寄梅对着这样的姑娘的时候,总是善解人意又讨人喜欢的。      江寄梅回到江府的时候,正是半夜。她连日地赶路,就是想快快完结这件事情,好带着花无缺回天远峰去。      府上的下人去通知江别鹤了。江玉凤却自己跑了出来,她看到妹妹,自然是喜出望外,但是看到她手上提溜着的半死不活的人,立刻皱起了秀眉。      江玉凤问道:“这就是采花蜂?”      江寄梅道:“说他是也没错。”她想到采花蜂和江别鹤的关系,再看看眼前这个明显极为厌恶采花蜂的姐姐,思忖道:江别鹤阴险狡诈,却能生出善良温柔的玉凤姐姐来。不知道将来我和无缺的孩儿会长成怎样的人。      她和花无缺刚刚互表心意,心中欢喜,居然一下想到了今后的孩儿。纵然女侠们总是活泼大胆,她也不禁暗骂自己不知羞。      江寄梅和江玉凤聊了两句,就要去找江别鹤。江寄梅道:“好姐姐,我还有急事要办。等下再去你院子陪你聊天。”      她心中对花无缺的毒实在是担忧不已。世间有哪一个女子,忍心看心上人因为自己而吐血受伤呢?      江寄梅砰砰叩响了书房的门。      门开了,她二话不说把昏迷的采花蜂扔到江别鹤的面前。      江寄梅急不可耐地道:“第二个条件达成了。告诉我我爹是谁。”      江别鹤捋了捋胡子,笑呵呵地说:“我们的约定是你助我当上武林盟主,你只抓了采花蜂,怎么能算完成约定。”      江寄梅冷笑了一声,她早猜到江别鹤不会乖乖履行约定。若是平时,她不介意与他斗斗嘴,可现在花无缺命悬一线,时间是她最最耽搁不起的东西。      “江大侠,我劝你最好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江寄梅找了个椅子坐下,她思忖着江别鹤这样的人,你越是着急他便越是得意,所以这时候越要冷静。      她道:“你当我猜不到你和铁如云失踪一事的关系吗?我虽然赢了第一场的比武,可这采花蜂现在在你手里。你要赢第二场和第三场简直是易如反掌。你如果不愿意暴露,也可以由我宣布把武林盟主让给你。这样,我们的约定不是完成了吗?”      江别鹤的心里对此事早已有一番打算,但他有心挤兑江寄梅,便长叹道:“那小鱼儿少侠可真是误交损友。你明知他在帮铁心兰找爹,居然对我说不要暴露此事。唉,真是误交损友。”      他这话,无疑是承认自己和铁如云失踪有关了。      江寄梅没心思和他扯淡,她冷冷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小鱼儿未必找不到线索。约定完成,你最好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江别鹤笑道:“年轻人终究还是太嫩啊。你这样一说,我更不可能告诉你你爹是谁了。”      江寄梅道:“你最好给出个理由来。”      江别鹤道:“我不告诉你你爹是谁,你心里就有个顾忌。我如果说了,你只怕马上会去找小鱼儿,告诉他铁如云在我手里。”      江寄梅心中实在恼火,她心里的确有这么个想法,一下被人猜出来,实在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她沉声道:“你这么说,就是想要毁约咯。你莫非是觉得我看在玉凤姐姐的面子上,不会拿你怎么样吗?”      江别鹤哈哈大笑道:“好孩子,玉凤拿你作亲妹妹,你何尝不当她是亲姐姐。怎么,你要杀了你亲姐姐的父亲吗?”      他眼睛一向毒辣,这江府里发生的一切恐怕都瞒不过他。      出乎他的意料,江寄梅闻言,居然也学他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出了眼泪,拿出帕子擦了擦,又把手帕揣了回去。      江别鹤问道:“你笑什么?”      江寄梅其实比他还着急,但她知道谈判如同高手过招,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一半。      她笑道:“江大侠,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大侠了吧?哈哈,说句不好听的,小鱼儿和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了。铁如云失踪和你有关还是小鱼儿告诉我的呢。”      江寄梅的确聪明,这事明明是她猜出来的,可她为了诈一诈江别鹤,硬把小鱼儿搬出来。小鱼儿平时也是个机灵聪明的人物,她不信江别鹤会不相信。      江别鹤果然怀疑道:“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江寄梅答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初假装我爹,都一下被我看破。小鱼儿机智胜我百倍,你临时提出三个条件,他怎会看不出其中的联系。”      江别鹤还在沉思,江寄梅接着说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告诉我我爹是谁。反正小鱼儿已经猜到了真相,你若老老实实地履行约定,我就答应你不插手此事。唉,实话和你说,我一知道我爹是谁,保准立马不耽搁,回山看我师傅去。这山下的武林纷争,我也是不想管的。”      因着无缺,江寄梅的确是要立马回山找师傅的。她这话真真假假,神情倒也不似作伪。      江别鹤沉吟了一会儿,终于缓缓点了下头,他的声音低沉,却一下攥住了江寄梅的心。      他说:“好吧。我告诉你,你爹叫江枫。”      江寄梅道:“你如果以为我会马上听信你的话,那还是趁早歇歇吧。我会去找老红叶先生,拿他侄子的命做威胁,他总会告诉我真相。”      她盯着江别鹤,缓缓道:“现在,你还有一次改口的机会。”       ☆、第二十五回   江别鹤的眉头一动,他知道江寄梅一向是言出必行,他也的确担心她去找老红叶先生。不过,不是因为他说了假话而害怕。      江别鹤前天才被老红叶敲诈了一百万两银子。他本是去找老红叶打探小鱼儿和花无缺的身世,哪知反被老红叶一口说破他原名江琴的秘密来。      书童江琴,背信弃义,害死旧主江枫与花月奴。他为了不身败名裂,只好答应给老红叶封口费。老红叶投桃报李,告诉他,小鱼儿和花无缺正是江枫的两个儿子。      江别鹤担心江寄梅去找老红叶,那个老家伙把他的秘密也给抖落出来。      他道:“的确是江枫。起码最有可能的是他。当年与你娘亲近的侠客里,只有我和他姓江,也只有他最风流。”      江寄梅问道:“我娘当年亲近的侠客很多吗?”      江别鹤叹了一声,他神情难得出现了一抹惆怅。他年轻时候想必长得也是丰神俊朗,难怪刘喜的干女儿会看上他。      江别鹤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娘当年风姿无双,周围愿意陪着她的英雄当然很多。江枫和燕南天,还有我,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可惜,她最喜欢的,还是江枫。”      江寄梅冷哼了一声,道:“风流,难道是什么好话吗?我最恨风流的人。”      江别鹤道:“……你也不必这么生气。江枫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他如果知道你娘有了你,也会好好安排她的。”      江寄梅失声道:“他死了?!”      江别鹤哈哈笑道:“可不是。江枫真不愧风流之名,他死的时候,身边还有移花宫的一名美婢作伴呢。”      江寄梅果然收了失落的神色,刚刚听闻父亲死讯的伤心一下消失了。她最痛恨这种风流的男人。      江寄梅道:“很好,你完成了你的承诺,我也会完成我的。我明天就回山上去。”      江别鹤迟疑道:“小鱼儿那边?”      “怎么?”江寄梅难掩心中的怒气,她的语气极冲,“难不成还想要我帮你遮掩吗?”      江别鹤不再开口,他知道江寄梅此时心情不好,不敢再开口激怒她。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女儿说出实情?”      江别鹤思索了一阵,道:“总得过一段时日,玉凤她……”      江寄梅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能为你女儿着想,是件好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打扰,明日就离开江府。告辞。”      她说完,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她此刻心乱如麻,恨不能立马出现一个沙包,让她拳打脚踢一阵,好泄一泄这股邪火。      也许真是机缘巧合,上天赐了她一个沙包。      刘致远等在她回院子的路上。他看上去倒不像是来找茬,反而像有什么问题来请教她的。可惜现在哪怕他长得像花无缺,江寄梅心里想的都是打他一顿。      沙包犹犹豫豫地开口了,江寄梅根本没心情听他说话,她道:“刘少爷,你想和我比试一场吗?”      ……      第二日,江玉凤送江寄梅出府。      她看着江寄梅,脸上关怀之情全不作假,她道:“你和花少侠回山探望师傅,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江寄梅笑道:“姐姐有空可以来山上找我。”她思忖到,替无缺解毒后,我恐怕不会再来江府了,玉凤姐姐恐怕也是见不着了。唉,但愿江别鹤和她说明真相后,她不会怪我吧。      心中这般想着,江寄梅道:“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我都当玉凤姐姐是姐姐。”      “傻丫头,姐姐当然都是姐姐。”江玉凤摸摸她头上的发髻,悄声和她说道:“我知道你很喜欢花少侠,可男人,都有两分花花肠子。你可要看紧了他。”      江寄梅难掩诧异地看着她,她实在没想到江玉凤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江玉凤被她看得一羞,道:“呸,我说这种话干嘛。他在你眼里自然是千好万好。我可提醒你,别把一颗心全落在他身上。”      江寄梅忖到,玉凤姐姐不会是话本看多了吧?      二女话别了一会儿,江寄梅骑上无影,快马出城去了。花无缺被她安置在一间客栈里,她要去接他。小鱼儿那里,她已经提醒过铁如云的下落,希望他和心兰能顺利找到他吧。      青色的身影看不见了,江玉凤才晃晃脑袋,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咒梅儿和花少侠吗?真是奇怪……”      ……      江寄梅回到客栈,花无缺仍然昏睡着。她以独门手法连点他身上二十一处大穴,才险险抑制住他的伤势。采花蜂的雨花青和断爱绝情丹的毒性产生了复杂的变化。她虽然粗通医术,但实在无能为力。就连这套点穴止伤的手法,都是她从古书上瞧来的。第一次就用在了花无缺身上。      她轻轻抚摸着恋人的面庞,道:“无缺,我这就带你回山,师傅肯定有办法。”      ……      黄山离着天远峰,有半个月的路程。江寄梅和花无缺共乘一骑,花了八天,就到了天远峰脚下。      她扶着无缺刚刚下马,无影就倒在了地上。它实在是累坏了,千里马也没有这么用的。      江寄梅也是疲惫的很。她这八天不停地赶路,还要传功给无缺,换成一般人早就不行了。可她心里想着无缺,咬着牙硬是支撑下来。      女人哪,如果真心爱上了谁,那是连命都豁出去了。同样,她如果恨上了谁,一样连命都可以豁出去。      总算到了家门口,江寄梅刚刚走了两步,就眼前一黑,体力不支而倒下了。      ……      她被一条热乎乎的长舌头给舔醒了。      “……无缺!”江寄梅惊醒了,她昏沉沉的大脑因为想到这个名字突然变得清醒。她睁眼一看,师傅慧静师太坐在她的床边。足有半人高的黑狗趴在她床边,吐着舌头还想再舔她一下。      是她小时候养的白白。      一条大黑狗,当然那时候还是个小狗崽,为什么会叫白白?因为江寄梅特别想要一条白色的狗,希望白白能越长越白。      她摸摸白白的头,虽然相信有师傅在,无缺肯定会平安无事,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傅,无缺,就是我带回来的少年。他还好吗?”      “放心吧,你带他回来,不就是想让师傅救他吗?”慧静师太笑道,她话峰一转,“不过燕儿,你才下山这几个月,难道就领悟了寄情剑?”      江寄梅俏脸一红,知道师傅这是变相地问自己可是有了心上人。到底是在师傅面前,她羞涩地点点头。      几个月,虽然不多。但是动心,难道不是一瞬间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文,绝不会坑。我以体重发誓T_T ☆、第二十六回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录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返回> ☆、第二十七回   过了半个时辰,白白从狗洞里钻了进来。它身上沾满了草屑,也不知在哪里打了一个滚。      江寄梅取下它脖子上的字条。她给无缺的条子上写着“你伤好了吗,在做什么”      现在这张字条下方写着:   “好了。我在造木屋”      造木屋?难道师傅不让他住在庙里?      江寄梅拿了张新的纸,写上“你造木屋做什么”。      她陪着白白玩了一会儿,才拍拍它的狗头,让它带着字条出去了。      这回不过一柱香的功夫,白白就从狗洞里钻出来了。它变得更脏,身上不仅有草屑,还有泥水,真不知在哪个坑里打滚过。      那张字条上只有四个字:   “与你成婚。”   ……   江寄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脑子里都是那张字条,还有上面的四个大字。      成婚,成婚。她这是要与无缺成婚了吗,师傅会同意吗?邀月宫主会同意吗?她喜欢无缺,与他成婚不该是自己的心愿吗,为什么此刻心里是惊惶多过欢喜呢?      她努力想找到一点新娘的喜悦,但是无论她想到什么,总有一股深深的担忧沉沉地坠在她心底。      之前与无缺互白心迹时,这股忧虑被喜悦给冲走了。但是现在,它又出现了,好像遮住月亮的乌云。她多希望自己蠢笨一点,只要沉迷在当前的喜悦之中,而不用思考今后而忧虑。      江寄梅想到白白,它去找无缺,回来的时候一次比一次脏,说明无缺现在肯定干净不到哪里去。她想着平素面无表情的人此刻一身泥泞,对着木头发愁的样子,终于捂住嘴笑了。      ……      四天后,慧静师太松口,让江寄梅不用再躺在床上。她欢呼了一声,换了身衣服就跑出去。      白白跟在她脚边,以为主人是要带它去玩。可它一回头,就看到主人和一个白色衣服的人抱在一起。      它委屈地呜哇了一声。      江寄梅问道:“你的伤都好了吗?师傅有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你怎么突然说要与我成亲……”      无缺的右手抚上她的脸颊,笑道:“这么多的问题,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江寄梅脱口而出道:“木屋造好了吗?”      无缺笑了两声,江寄梅从来没见他笑出声过,也不知道他的笑声这么清脆爽朗。她慢慢在他的目光中红了脸。      无缺道:“原来你是急着做新娘子。”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梅儿,缓缓道:“已经做好了。你想什么时候成亲,都可以。”      江寄梅的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她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她问道:“我觉得,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师傅说的,”无缺答道,“我的话也许太少了,才让你之前不开心。”      他口中的师傅,自然是指慧静师太。      江寄梅低头,把手上的衣角绕了一圈又一圈。她问道:“我们成婚……不请大师傅和二师傅……能行吗?”      她口中的大师傅和二师傅,自然是指移花宫的两位宫主。      花无缺道:“咱们先成亲,等到,咳,等到有了孩儿,大师傅她们不会为难你的。”      江寄梅拧起一双秀眉,她胡乱拍了无缺两下,跺脚道:“你怎么天天胡言乱语的!”      花无缺挑眉,道:“你爱看的话本里这样写的。”      江寄梅简直,简直想象不到无缺翻她的书箱的模样。一定是,是师傅告诉他的!对对对,看来师傅接受无缺了。      她拧了下他的胳膊,道:“让你再胡说!”      花无缺笑笑,领她去看他做的木屋。      一座简简单单,四四方方的木头做的房子。      江寄梅进去看看,她想象着他是怎样用掌力劈断这些树木,用指力抹平树皮和倒刺,再把它们搭起来。他还下山买了很多东西,添置这间屋子……      无缺不说话的时候,又变成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他皱着眉,转头对梅儿说:“……还是委屈了你,回移花宫我们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梅儿撞了个满怀。她的声音在抖,抖到让他的心软成一片。她喃喃道:“我知道……我娘为什么一直念着我爹了……”      她抬头看了眼花无缺,破涕为笑道:“还好,你不像我爹一样风流。”      无缺轻轻拥住她,道:“我在移花宫里长大,从小只知道练功。”      江寄梅嗯了一声,道:“你想说什么?”      “所以,不懂风流。”      “少看点话本,可别变成油嘴滑舌的样子。”江寄梅戳戳他的胸膛,“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想和我成亲的。”      无缺道:“我用的兵器叫作遮云扇,你什么时候看到它变成梅花扇,我就是从什么时候想娶你。”      这人,刚刚还说别油嘴滑舌的。      江寄梅瞪了他一眼,被他按到胸口。她也不挣扎,静静感受他胸腔里规律的震动。      她思忖到:“我呢,我是什么时候爱上无缺的呢?”她想不到答案,似乎从看到他的第一秒,她的心就不受控制。      她有点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幸福。   ……   “这是你养的狗?”      无缺把手伸给白白嗅。白白湿润的鼻子抽动了两下,摇了摇尾巴。      “还挺老实的。”      你以前也挺老实的。江寄梅腹诽道。      无缺道:“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江寄梅有点不好意思,她道:“没什么好看的。”她灵光一闪,道:“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她拉着无缺,两个人不用轻功,几乎跑了半个天远峰。      到了一处瀑布旁,江寄梅指着一棵枯树,对无缺道:“猜猜它叫什么?”      无缺道:“它叫梅儿。”      江寄梅睁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      无缺一笑,不管梅儿怎么问,也不回答。      江寄梅摸摸它褐色奇崛的枝干,叹息道:“师傅说它只开过一次花,就在她带我上山的那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看到它开花。”      无缺道:“你想看梅花,移花宫里就会有很多梅花。”      江寄梅低下头,她声音涩涩,道:“男人,都是这么会骗人吗?”      “我不会。”      “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小明小明,你为什么又把存稿都发出来呢? 我:有存稿的我十分惫懒…… ☆、第二十八回   江寄梅和花无缺下山买了很多东西,都是成亲时要用的东西。      镇子里有不少认识她的人,看到她的身边有一个俊朗的少年,买的又都是些喜服喜被,于是纷纷恭喜她道:      “江姑娘,恭喜恭喜啊!”      “江姑娘,你的夫婿真是俊俏,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江姑娘,早生贵子啊!”      “……”      江寄梅红着脸一一应了。她牵着无缺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快快出了集市。      无缺道:“你跑什么?”      江寄梅摇摇他的手:“我才没你那么不知羞。”      无缺附耳,对她说了两句话。      江寄梅一下放开他的手,跑了。      他道:“我不知羞,你才会有孩儿。”      江寄梅思忖到,他究竟是看了什么话本,才会变得这么油腔滑调。      ……      她坐在梳妆台前,慧静师太在给她梳头。好多年了,师傅没有给她梳过头。她往常图简便,都是束了发冠草草了事。此刻竟然有些紧张,时不时地去动桌上的凤冠。      慧静师太拍掉她的手,笑骂道:“你那手劲,弄坏了可别心疼。”      她嘻嘻一笑,看着铜镜里不甚模糊的面孔发呆。      娘,我也要出嫁了。      “你娘,如果能看到你的红妆,也能瞑目了。”慧静师太悠悠道,“我也算是不负她所托。”      她擦掉燕儿脸上的泪珠:“我没有孩儿,你来到我身边,我就把你当作我的孩儿。”      “今日送你出门,了了我一桩心事。”      “无缺是个好孩子。燕儿,我年纪大了,恐怕以后照顾不到你了。你要和他好好相处,凡事多忍让。”      “也不知道,有没有缘分看到你生的孩儿。”      泪水冲花了她的红妆,她泣不成声:“师傅……师傅……”      师太叹了一口气:“别哭了,哭花了还要重新上妆。”      她取过凤冠,为燕儿戴上。      “燕儿,为师只说一次。你娘当年所遇非人,如今你执意要嫁花无缺,前路多磨难,可要记得落子无悔。”      “师傅,我不会后悔的。”      ……      慧静师太坐在上方,一身红衣的无缺和梅儿向她行礼。      这里没有司仪,二人拜过师傅,拜过天地,便入了洞房。      在他自己造的木屋里,无缺掀开梅儿的盖头,露出她脸上斑驳的泪痕来。      无缺端来水盆,温柔地替她擦脸,问道:“你怎么了?”      梅儿道:“我不知道。”      “傻子,”他笑道,“成亲不都是高高兴兴的吗?”      她说:“可能是因为我太高兴了。”      ……      喝过交杯酒,他说:“我花无缺,今夜与江寄梅结为夫妇。”      “今后以她为妻,不离不弃,此生不负。”      “若违此誓,天人共弃。”      ……      她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他还在喘息,伸手一摸,竟然摸得满手湿润。      他抬起她的头,问道:“为什么又哭了,我太用力了吗?”      她摇摇头。      他笑道:“新娘子都是你这样的吗?”      她说:“反正你只见得着我这个。”      她叹道:“无缺,你喜欢我吗?”      他说:“我不会娶我不爱的人。”      ……      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你今夜说的话。好让,我不用记起那句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啊,再甜一章。 基友:你明明只会撒玻璃渣,还学别人撒糖…… 我:T_T 误交损友。 刚刚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评论,在别的文文下面,但是她的名字也叫微生雾。 不是我哦^_- ☆、第二十九回   天微微亮,江寄梅就醒了。她做了很多很多的梦,醒来却全不记得。      她侧头,见无缺还在睡着,顽皮心起,挑起他一束头发,和自己的绑在一起。      结发与君同,恩爱两不移。      她醒了,无缺如何不醒。他抓住她爱作弄人的手,塞回被子里去。      她一双藕臂半裸,在被子里不住挠他痒痒。他叹了一口气,把她搂在怀里。      ……      江寄梅在梳头发,她第一次梳妇人的发式,动作很不熟练。无缺替她插上发簪,突然道:“我想替你画眉。”      她笑了出来:“你也会画眉吗?”      “可以学。”他拿起眉笔,对镜替她描眉,“你不喜描饰,眉型生得很好。”      她握住他的手,一边教他怎么用力,怎么替女人梳妆,一边答道:“我长得像我娘。”      无缺平日里只穿白衣,可他今日却换了一件紫色的外裳。梅儿替他系上衣带,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没回答,却拿出了另一件淡紫色的女装,道:“买给你的。”      她抿嘴笑笑:“给女人买衣服,你以前绝不会做这种事。”      他扶了扶她鬓边的发钗,道:“你以后,还会有很多。”      她笑得花枝乱颤,伸手捏捏他的脸:“如果你之前就是这副浪荡子的模样,我才不会嫁你。”      他亲亲她的侧脸:“可你已经嫁了。”      她反亲了他一下,道:“嫁鸡随鸡,嫁给你,就算是个流氓地痞,我也认了。”      ……      他们去向师傅请安,慧静师太对无缺是关怀备至,一会儿问他身体恢复了吗,一会儿问燕儿是不是很顽皮,还说她这徒儿不懂事,教妻不必留情。      无缺道:“她虽然顽皮,但我很喜欢。”      梅儿在旁听着,恨不能捂上他的嘴。她又闻慧静师太说道:“你们新婚燕尔,不用日日来向我请安。天远峰清净,风景也很不错,你可以让燕儿带你到处走走。”      ……      二人出了师太的禅房,无缺问她:“为何师傅唤你燕儿?”      江寄梅道:“小时候,我娘叫我燕儿。寄梅是我爹起的名字。”      他二人沿着山间的小道漫步,有夫君在侧,梅儿只觉得山间这些寻常的树木都变得格外可爱。      无缺道:“江别鹤说江枫是你爹。”      她挽着他的手,道:“他说的不像是假话,可也不必全信。”      “为什么?”      “他那样的人,即便要说真话,也不会说得让我舒坦。我那么轻松地诈出他的话,可见他自己心里也不确定。”      “你还要继续去找你爹吗?”      “不了,江别鹤不知内情,江枫也已经死了,我更难找出我爹是谁。”她看了一眼无缺,“更何况,比起找爹,我娘更希望看到……”      “看到什么?”他凑到她耳朵旁边。      她狡黠一笑:“我偏不告诉你。”      ……      两人又走了一段,江寄梅问道:“移花宫的情报那么灵通,你有听说过江枫这个人吗?”      无缺道:“知道一点,但是移花宫上下不允许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为什么?他是个坏人?”      “不知道。”他摘了一朵玉簪花,递给她,“我只知道,他是十八年前的成名人物,和天下第一剑燕南天是至交。而且大师傅很讨厌他。”      江寄梅叹道:“你什么时候回移花宫。”      无缺替她簪上鬓边花,道:“我若回去,必定带你一起。”      他柔声道:“别担心,万事有我。”      “大师傅和二师傅,是什么样的人?”她有些迟疑的问道。      他沉吟道:“大师傅为人严厉,不苟言笑。二师傅温柔些,也是她教我习武。宫里有萍姑和星奴,她们话很少,相信不会为难你。”      江寄梅摘下鬓边的白花,闷闷不乐。她不想去移花宫,她心里总感觉,如果去了移花宫,大师傅不会放过她。她觉得这位大宫主是一个面目模糊的黑影,站在她和无缺的身后,时刻准备扑上来。      她捏紧了无缺的手,背上的汗毛根根直立。      无缺摸摸她的手,道:“不管怎样,我总会和你一起。”      我相信你。      ……      他们走的这条山路尽头,恰好是上次来过的瀑布。江寄梅出神地看着湖边的枯树,听到花无缺说:      “你这么希望它开花。我们将来的孩儿,就叫做蕊蕊。”      她一下笑了出来:“如果是个男孩儿呢?”      无缺道:“我总感觉是个女孩儿。”      她笑道:“你又不是大夫。”      他替她挽上鬓边散发:“我还感觉,蕊蕊很快就要来了。”      ……      天远峰上开了很多花,虽然已是夏末,这些花仍然很精神。即便它们蔫蔫撘搭,看在他和她的眼里,恐怕也是美丽非凡。      她坐在枯树下,依偎在他的肩头。      “你说,”她点点他的胸膛,“我们以后是住在这里,还是住在移花宫?”      无缺道:“这里很幽静,移花宫也不错。你这么喜欢花,会喜欢绣玉谷的。”      她偏头,笑道:“绣玉谷,这么美的名字,真像个人间仙境。”      他抬头,看向远方云雾间的山峦:“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待在哪里。”      她唇边酒窝加深,不再说话,只是悄悄牵起他的手,十指紧扣。      ……      “这是什么?”他的手摸到一个鼓鼓的荷包。      她掏出这个天水碧的荷包来,悠悠道:“娘给我的信物。”      她的目光一下变得忧伤而深远:“娘说,我爹会认出这个。”   “我不知道,娘会不会想要我去找爹的尸骨。江别鹤说他与移花宫的美婢死在一起。我娘如果知道,大抵是不会想再让我去找他的。”      无缺摩挲着她的发顶。      她的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可我还是想去找找他的墓。我娘等了他那么多年,我却连他一面都没见过。每年寒食,也不知有没有人去祭拜他……”      无缺沉声道:“我会陪你一起去找。燕南天是他至交,必然知道他葬在哪里。”      她无力地笑笑:“燕南天失踪了这么多年,去哪里找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发番外~ ☆、番外,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师傅叫她燕儿,小蕊叫她娘。      在天远峰上,“梅儿”这两个字听起来那么遥远。只有她有时候,还会去那棵梅树下坐坐,唤它梅儿。      小蕊出生那一年,这棵她原本以为的枯树居然又开花了。      满树的红梅,那么努力地盛放着。树下埋着一把扇子,那把扇子上的红梅,曾经深深印刻在她心上。      她抱着小蕊,站在树旁。      她亲亲孩子柔软的侧脸,眼里慢慢渗出泪珠来:“小蕊,你爹就埋在那里。”      她摘下一朵梅花,放在孩子的襁褓里。小蕊呜哇叫着,澄澈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破涕而笑:“真像一朵小花。”      ……      小鱼儿上山,来看望她和孩子,顺便问燕叔叔在哪里。      她漫不经心地说:“大概在金陵,为我娘守墓。”      小鱼儿皱起眉头:“他不是故意抛弃你娘的。”      她笑笑,语气温和地说:“我知道,我并不怪他。可是我娘毕竟已经不在了。他再如何深情,我娘也看不见。”      小鱼儿接过小蕊,一边逗她笑,一点对她说:“你真是变得不一样了。看来寄情剑法是完全练成了。”      “是吗。”她整理了下小蕊的衣服,语气平静。      小鱼儿有些迟疑,他把孩子放在床上:“心兰……一直想来看你。当年的事,她一直很后悔。”      她的脸色没有变化,依旧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那年以后,她的悲喜,不再当着人面。      她说:“告诉心兰,我没有怪她。她能照顾好自己,我也很高兴。只是不用来天远峰,这里很清净,我并不想看到和他有关的人。”      小鱼儿笑道:“我是他的哥哥,你不也准我来了。”他凝视了她一会儿,重复了一句:“你真是不一样了。”      “我去年来的时候,慧静师太还不准我在你面前提他。”      “提不提,又有什么关系。”她一哂。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小鱼儿换了一个话题,“苏樱只说你生了个女儿。”      她神色温柔:“她叫小蕊。”      小鱼儿抱起孩子:“花蕊,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谁取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叹道:“我取的,她叫江蕊。”      ……      小蕊三岁的时候,她带孩子去了金陵。找到了那个住在墓旁草庐里的男人。      他正拿着扫帚扫地,看到她牵着孩子,惊得把扫帚都掉到地上。      十八年药浴,他的模样本来年轻的很,但是现在,已经比与她初见面时衰老了不少。不像个绝世剑客,反而像个普通的老人。      他把她们迎进屋子里。小蕊不认生,张开手要外公抱。      “好好好。”他哆嗦着答应了,把小蕊举在臂弯里。      这里也有一棵梅树,只是比梅儿小了很多,一看就是前几年才种下的。      站在梅树下,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小蕊,问她:“她和你小时候长得像吗?”      她点点头。      “好好好。我再认真看看。”他的眼里冒出了水光,“她和你娘,果然长得很像。”      她笑道:“她长得像我,我长得像我娘。”      他看看小蕊,又看看梅树,道:“你娘当年很喜欢梅花。所以我才和她说,若是女儿,就叫做寄梅。”      她点点头:“她虽然和我说我爹姓江,却又告诉我,我的名字叫寄梅。”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娘,真是固执。”      他抱着小蕊进屋,问她:“小蕊的父亲……”      她截口道:“死了,我把他埋在天远峰上。”      他宠溺地笑笑,突然神色一肃,道:“爹可以为你把他变成真正的尸体。”      这一刻,他手里还抱着孩子,她眼前却浮现出他当年仗剑独闯东厂,把她救出来的模样。      她摇了摇头,笑道:“我心里只当他死了。”      他的眼神忧伤而怅惘:“你的固执,也很像你娘。”      ……      小蕊三岁前还会问她,她爹是谁。      天远峰上没人教她说爹,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      每当小蕊这么问,她就指着梅儿,说你爹就埋在下面。      小蕊说,那他会永远陪着我们吗?      她说,会。      小蕊就抱着梅儿,天天陪着它。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已经很多年不会因为他而流泪了。她时时刻刻记着师傅当年对她说的话。      “前路多磨难,记得落子无悔。”      ……      三岁之后,小蕊就不经常陪着梅儿了。她只当小孩儿没有长性。      却没想到,是那个立誓不上天远峰的人,破了他的誓言。      人情有如红梅白雪,世事不过净水清风。       ☆、第三十回   花无缺在天远峰上待了二十三天。这二十三天,在他往后的回忆中始终是个禁地。天远峰上的玉簪花,开了又谢,往后数年,他再不敢踏足。      不过,这个时候,天远峰还是他和妻子的乐土。      直到花星奴,在天远峰下放出移花宫的通讯烟花。      她和江寄梅之前见过的萍姑不同。她看着花无缺的时候,就像他的长辈,而不是下属。花无缺对着她的时候,也比对着萍姑亲近。      花星奴说:“少主,大宫主让我接你回宫。”她看了眼妇人打扮的江寄梅:“夫人可以一起回去。”      花无缺道:“大师傅已经知道了?”      花星奴说:“大宫主只知道你和江姑娘来了天远峰。”      无缺沉吟了一会儿,对江寄梅说:“你先和师傅待在山上,我安排好以后会来接你。”      江寄梅问道:“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回移花宫?”      他摸摸她的脸:“我得先回去禀告大师傅,你在天远峰上等我。”      他的笑容温暖:“我们已经是夫妻,往后的日子那么长,不急在这一时。”      花无缺和花星奴骑上快马,他们二人均是一身白衣,背影飘渺出尘不似凡间人。      江寄梅身上穿的是无缺给她买的水红色的衣裳,今天早上还在给她描眉梳妆的人,已经绝尘而去。      ……      江寄梅回到山上,只觉得心里恹恹。慧静师太叫她去,安慰她道:“他肯为你先回去安抚他师傅,是准备一人抗下责罚。”      “我知道。”江寄梅把桌上的茶杯捧在手里,“所以才担心他。”      慧静师太说:“你若不想待在山上,便下山去吧。”      “可是无缺让我在山上等他。”      “他不会这么快来找你的。何况移花宫情报神通广大,他会知道你在哪里的。”      江寄梅看着师傅:“师傅,你不想我留在山上陪着你吗?”      慧静师太道:“我知道你想去找你爹的尸骨。你留在山上,天天郁郁寡欢,师傅看了会很高兴吗?”      江寄梅有些不好意思,她替师太倒了一杯茶:“师傅,那我下山去了。我想先去金陵,看看我娘。”      “去吧。告诉你娘,你也成亲了。”      ……      江寄梅牵出无影,白白咬着她的衣角,不让她走。她蹲下来,拍拍白白的脑袋:“白白,我走了。你要陪着师傅啊。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白白还是不松嘴,它的眼里居然流出了泪水。江寄梅看了,笑道:“傻白白,我很快就回来了。上次走,怎么不见你这样。”      白白呜咽了一声,它松开了嘴。      江寄梅骑上无影,下山去了。      白白蹲在原地,眼泪像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它是不是已经梦见过,下次主人回山,已经是满身血迹,被人抱着回来的呢?      ……      花了七天左右,江寄梅到了金陵。她下马,牵着无影在金陵河边慢慢地走。      当年她娘卖身的那户人家已经搬走。她曾经想过报仇,但是那户人家的主人已经死于急病。      慧静师太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江寄梅找到了当年师太为她们母女造的茅屋,她娘的尸骨,就葬在旁边。      她推开门,这里早就破败不堪。她简单地打扫了一下,里面的家具物什都是师太亲手做的,过了这么多年,已经不能用了。      她买了香烛元宝,跪在她娘的坟前。这么多年,她祭拜的都是天远峰上的灵牌,竟然没有勇气再回到金陵,再看看她娘。      她拂去木碑上的蛛丝,这碑上的字,还是师太教她亲手刻的。      她跪在木碑前,又哭又笑道:“娘,我知道我爹是谁了。”      “他很早就死了。娘,你别怪他。”      “江别鹤说他和另一个女人死在一起,娘,你听了一定很生气。可是他已经死了,你如果知道他死了,会原谅他吗?”      她伏在坟前,哭得不能自已:“对不起,娘。我知道你不会原谅他,我也不想原谅他。可我还是想去找他的尸骨。”      “他死了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人替他收殓,也不知他在九泉之下能不能瞑目。”      “娘,你当年为什么离开他?你要我去找他,他死了,我去找来他的尸骨,和你葬在一起,好不好?”      她抱着木碑哭了许久,才止住了眼泪:“娘,我成亲了。师傅为我们主持的婚礼。”      “他叫花无缺,是个很好的人。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就砰砰跳个不停。”      “好在,他也喜欢我。我们在天远峰上成的亲,他还自己建了个木屋。”      “娘,他回师门了。不然,我会带他一起来看你的。你看到他,一定会替我高兴的。”      江寄梅在坟前烧完了那些元宝和纸钱。她拔掉坟前的杂草,在碑前跪了很久。      ……      收拾好茅屋,她拿起寄情剑,出去买些吃的用的。她还想在金陵多待些日子,好好陪陪她娘。      她这么多年没来,娘一定很寂寞。      走到街上,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她的心一下变得沉静。      突然,左边的客店里传来一阵喧哗声,江寄梅看去,见有一个女子似乎和掌柜起了争执。      她看起来是十八岁的年纪,长得不说多么国色天香,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她的声音本来也该让人感到舒服,只是这时多了三分怒气。      “我娘只是睡着了,你凭什么不让我们住在这里!何况我已经付过房钱了。”      “有哪个活人会一整天的睡着,姑娘啊,你还是把你娘葬了吧。我把房钱退给你,拜托你去找间别的客栈吧。”      那女子和掌柜理论了许久,掌柜越来越不耐烦,甚至叫店小二把她赶出去。      小二正要推搡那女子,忽然感觉脖子上冰凉凉的。他低头,看见一把剑的剑鞘抵在他的脖子上,顿时吓得两股战战。      江寄梅道:“把你的爪子收回去。”      小二赶紧收回了手。      江寄梅对掌柜道:“掌柜的,做生意的人,还是好好说话比较合适,何必出口伤人呢。”      掌柜哭丧着脸道:“女侠不知啊,这姑娘的娘是个死人啊,哪间客栈敢留一个死人啊。”      江寄梅收回了寄情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怎么好端端地咒别人的母亲?”      她说话时,那女子一直观察着她,也不说话。江寄梅问她:“你如果没有地方去,可以和我一起住。”      那女子笑道:“多谢姑娘好意,我叫苏樱,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江寄梅。”      “江姑娘,你我萍水相逢,为何开口相邀?”      “投缘罢了。”       ☆、第三十一回   苏樱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她一眼就看出江寄梅月前受过伤,损耗了元气,还说她看似养好了,其实留下了暗伤。      慧静师太都说她无大碍了,苏樱却说她有暗伤在身。江寄梅笑了,任她抓药熬汤给自己治伤。      她下山这么久,遇见的女孩子里,江玉凤最美,心地和容貌一样美。这位苏樱姑娘长得不及玉凤姐姐,却同样有一副好心肠。      她们三人住在茅屋里,苏樱的娘亲果然每日都在昏睡着。一天十二个时辰,她只在子时清醒。她的医术比苏樱还高上几分,见江寄梅收留了她们,便对苏樱道:      “樱儿,江姑娘的暗伤不是外力所致,你只用固本培元的药材未免太慢了些。不如按娘的毒经里的方子给江姑娘抓药。”      江寄梅觉得她不是个会害人的人,但是一个救人的大夫,写得却是毒经,她有些好奇,便私下问苏樱:      “你娘也是大夫吗?”      苏樱一边快手快脚地替她抓药,一边答道:“是啊。江姑娘,你不必担心。我娘虽然善用毒,但是她研究的都是以毒攻毒,救病治人的药方。”      “□□,也可以拿来救人吗?”      苏樱朝她笑笑:“这世上的植物,本来没有□□和草药的区分。□□用好了可以救人,草药用不对照样可以杀人。”      若是别人这么质疑她娘,哪怕是危在旦夕的病人,苏樱也不会治他。可是江寄梅这么问,苏樱却能感觉到她只是出于善意的好奇,并不生气。      只能说,她们二人的确投缘。      江寄梅吃了七天苏樱给她煎的药汤,感觉自己容光焕发,神完气足。苏樱也很满意,她拍拍手,对江寄梅说:      “好了,你的伤也好了。我和我娘也要走了。”      “去哪里?”江寄梅问道:“你带着你娘很不方便,不如就在这里住下?”      苏樱笑道:“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是江湖人,不习惯在一个地方呆太久。”      江寄梅很舍不得她,再三地挽留。可是苏樱去意已决。      江寄梅替她雇了一顶小轿子,苏樱离开时说:“我和我娘都是大夫,擅长治伤救病,却不精妇人科。江姑娘,你最好再去找个大夫看看。”      江寄梅摸不着头脑,只当她是关心自己,于是笑着应了。      ……      苏樱离开的第二天,江寄梅整理了下屋子,也打算离开金陵。      她不知道去哪里找燕南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权当是在散心了。      过了这么久,无缺还没来找她。她只能克制自己不去想他,才不至于担心到无心茶饭。      她想去江府,看看玉凤姐姐,又担心江别鹤已经和女儿说明真相,她不肯再搭理自己。想改道峨眉,却想起师傅说仪玉师太已经闭关。飞星姐妹想必在勤修苦练,她何必上门打扰。      天下之大,江寄梅却仿佛没有一个方向可去。她甚至想过,干脆独身前往移花宫。      好在,这一日,叫她碰见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      穿着家丁服的小鱼儿,和一个女孩子。      江寄梅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肯定是慕容仙。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不可能在江湖寂寂无名。而以她容貌之盛,非武林第一美人不可冠。      江玉凤,铁心兰这样的美人,只会让人盯着她们看。可是慕容仙人如其名,她的美貌非凡人所有,让所有想盯着她看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去。江寄梅形容她是女孩子,因为她的美貌中带着孩子气的天真,还有顽童的狡猾。      小鱼儿叫她小仙女,真是名符其实。      小鱼儿每次都能碰见别人碰不见的美人。江寄梅心里感慨。      小鱼儿和小仙女在街上嬉戏打闹,江寄梅站的不远,他却浑然不觉,可见他实在是非常开心。      这个姑娘,应该就是他真心所爱罢。      江寄梅叫住了小鱼儿。他一回头,看到她,立马窜了过来,手里还紧紧拉着小仙女。      “江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笑道。      江寄梅还没回答,小仙女就扯着他的耳朵大喊道:“你什么时候又招惹了个江姑娘?!”      看吧,小鱼儿果然很会招惹姑娘。      小鱼儿和她解释了一番,小仙女才重展笑颜。她看着江寄梅,惊道:“你已经嫁人了吗?”      小鱼儿这才注意到江寄梅已经梳了妇人发式。他一愣,笑道:“恭喜啊,你果然和老花修成正果了。”      江寄梅回之一笑。      小仙女不再拉着小鱼儿的胳膊,反而过来牵着她的手:“江姐姐,我一看你就很喜欢。”      她说话简单又直接,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仿佛在说“我要捉弄你咯”。      江寄梅笑笑,机灵又漂亮到人间少有的姑娘,小鱼儿的福气不浅。      他们三人进了一家酒楼。      江寄梅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心兰的爹找到了吗?”      小鱼儿道:“听了你的话,我暗中在江府潜伏了两天,发现铁盟主很可能在慕容府。”他说话毫不避讳小仙女,小仙女脸上也毫无异色,两人必定是已经推心置腹过。      江寄梅笑道:“你和慕容小姐……”      小仙女接口道:“姐姐可以叫我小仙女。”      小鱼儿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喜欢小仙女,她也喜欢我,就像你和老花一样。”小仙女嗔了他一眼。      江寄梅瞅了瞅他俩,郎才女貌,真真登对,才道:“我和无缺已经成亲,你们呢?”      小鱼儿脸一红:“先不说这个。我在慕容府呆了这么久,完全没发现铁盟主的踪迹。却从江别鹤那里发现,他的失踪可能和东厂刘喜有关。”      江寄梅道:“心兰呢,她没和你一起?”      小鱼儿叹道:“她觉得我不用心帮她,不知跑哪里去了。那时候我乔装在慕容府,没有小仙女帮我,也不敢找她。”      小仙女想起他乔装成小喇叭,噗嗤一笑。      江寄梅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小鱼儿道:“继续待在慕容府。”他看了眼小仙女,“我想打探消息,也想陪着小仙女。”      “对了,老花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轮到江寄梅叹气了,她道:“无缺回移花宫去了。”      两人皆沉默了。小仙女想问移花宫是什么地方,被小鱼儿摸摸了头顶,也不说话了。      小鱼儿问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寄梅道:“找人,找十八年前失踪的燕南天。”      桌上的茶壶砰的一声倒了,小鱼儿瞪大了眼睛问她:“你说你找谁?”      “燕南天。”      小鱼儿苦笑了一声:“我知道燕叔叔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明换了一个笔名哦~寄情剑的封面也做好了!棒棒的,感谢淘宝美工姐姐~ 封面上的就是梅儿和寄情剑哎~ ☆、第三十二回   江寄梅的手一抖:“你喊他燕叔叔,你知道他在哪里?”      小鱼儿垂着头:“他在恶人谷。”      “恶人谷在哪里?”      小鱼儿抬起头,盯着她:“你找燕叔叔作什么?”      江寄梅道:“燕南天知道我爹的尸骸在哪里。”      小鱼儿叹道:“恐怕你得不到答案了。他从十八年前就开始昏睡不醒。”      “不管怎样,我总要先找到他。”      小鱼儿略略思索了一会儿,他看了眼小仙女,沉声道:“好,我先陪你去恶人谷。”他扭头对慕容仙说:“小仙女,你在家里等我。我陪江姑娘找到燕叔叔,就回来找你。”      小仙女看着他俩,柔声道:“你们可要快点回来。”      ……      “恶人谷在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的水?”江寄梅问道。他二人辞别慕容仙,小鱼儿就来了集市。江寄梅看他买了一袋又一袋的水囊挂在马身上,故有此一问。      “恶人谷人迹罕至,在一处沙漠里。我们要花好几天的工夫才能找到那里。”小鱼儿递给她五个水囊,“你也灌上,挂在无影身上。”      他又买了许多干粮分给江寄梅:“你还有什么东西,最好先备好,恶人谷可没有商人。”      江寄梅接过包袱,骑上无影:“你从没和我说过,你来自恶人谷。听说里面关着十大恶人,你怎么会在那里长大?”      小鱼儿的脸上挂着他惯有的痞痞的笑容,他也骑上了一匹慕容府的良马:“十大恶人是我的师傅,十八年前,燕叔叔带着我逃到恶人谷。”      “他到恶人谷后就伤重昏迷,常百草叔叔花了十八年都没把他治好。我被十大恶人收养,长大之后才找到出谷的办法。”      “原来如此。”江寄梅与他并骑,他们的速度不快,“十大恶人号称穷凶极恶,无恶不作,怎么会收养你。”      小鱼儿嘻嘻道:“那是他们装出来吓唬别人的。”他直视着前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说燕叔叔知道你爹的尸骸在哪里,难道你爹是江枫?”      江寄梅道:“很可能。你知道江枫?”      “知道啊,十八年前的江湖第一美男子。”小鱼儿一顿,道:“世上没有一个少女能抵挡住江枫的微微一笑,没有一个英雄能抵挡住燕南天的轻轻一剑。”      “这是红叶的册子上写的话。”      “江枫死了,燕南天昏迷不醒,可见这句话不怎么对。”江寄梅淡淡地回道。      小鱼儿道:“你每次提到你爹就脸色不好,我以为你想找他是因为……”      “你猜错了。”江寄梅截口道,“我找他,是因为我娘的遗愿。”      小鱼儿道:“难怪。我没和你说我来自恶人谷,你也没告诉我你师傅是谁。我只知道你从天远峰来。”      他们说话间已经出了城门,江寄梅道:“我师傅是出家人,法号慧静。她抚养我长大,教我剑术,我成年之后就让我下山寻父。”      “有机会一定上山拜访。”小鱼儿指指自己,又指指江寄梅,“我的预感很准的,我感觉我,和你,一定有某种关系。不然当初不会那么轻易喜欢上你。”      他态度坦然,江寄梅有几分好奇,便问道:“你为什么会爱上小仙女?”      “和你一样。”小鱼儿摇摇食指,“一见钟情哪,真是害人不浅,多少男男女女都栽在这上面。”      “你看起来很幸福。”江寄梅笑道。      小鱼儿也笑了,他说:“起码现在是。”      ……      沙漠里白天热得要死,晚上又冷得要死。好在江寄梅和小鱼儿武功都不错,不至于像普通百姓一样狼狈。      烈阳高照,江寄梅的眼睛被晃得睁不开。她用手捂住嘴巴,不然得吃一嘴沙子:“我们……咳……还得走多久?”      他们在沙漠里走了十来天,一向潇洒开朗的小鱼儿也有了愁容,他语气沉重:“……我们好像走错了方向。”      这句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下去。江寄梅向四周望去,皆是黄沙一片,瞧不出哪里不同。她安慰道:“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她相信小鱼儿,这条滑不溜手的小鱼从没有让她失望过。      ……      小鱼儿果然没有辜负江寄梅的期望,在他们的饮水断绝之前,找到了恶人谷外的一片绿洲,还遇到了他口中的鬼医常百草。常百草是一个身材不高,打扮怪异的中年人,小鱼儿说他性格喜怒无常,江寄梅深以为是。      因为常百草一看到她,居然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小鱼儿出去一年,还带回来个媳妇。”小鱼儿万分尴尬,知晓他误会,连忙解释道:“常叔叔,她是我的朋友,我带她回来看看燕叔叔。”      江寄梅笑道:“小鱼儿的媳妇儿可比我漂亮多了。”      常百草上下打量着她:“你不是小鱼儿的媳妇,来恶人谷做什么?”      小鱼儿无奈地又解释了一遍:“常叔叔,她是来找燕叔叔的。”      “燕南天还没被我治好,不见生人。”常百草冷哼一声,看了看小鱼儿,放软了语气:“你们风尘仆仆,还是先进谷来吧。”      小鱼儿对江寄梅眨了眨眼睛。      进谷后,江寄梅很快见到了小鱼儿的十个师傅。他们个个身负恶名,“血手”杜杀、“笑里藏刀”哈哈儿、“不吃人头”李大嘴、“半人半鬼”阴九幽还有“不男不女”屠娇娇。      她是被小鱼儿带回来的客人,他们都对她十分好奇。江寄梅面无惧色,站在那里任他们围着圈打量。      李大嘴猛然喝道:“你来找燕南天,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江寄梅冷然道。      阴九幽从她背后钻了出来,阴气森森地说:“没~有~关~系~”      “你找他干嘛。”哈哈儿迅速接口道。      江寄梅眼角一挑:“不告诉你。”      “你你你你……你不怕我们吗?!”      “不怕。”江寄梅的颊上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小鱼儿说你们不是坏人。”      十大恶人纷纷笑了,他们不再盯着江寄梅,反而讨论起小鱼儿:“小鱼儿这次回来带着一个小姑娘,说是他朋友。”      “我才不相信,肯定是他媳妇儿。”      “可是她说小鱼儿的媳妇儿比她漂亮多了。”      “她说你就信,你是不是傻。”      “你敢骂我傻……”      拜托,说悄悄话能不能走远一点。      被迫听到这些话的江寄梅十分无语,她干脆自己走远一点,跑去找不知到哪里去了的小鱼儿。      屠娇娇拉住杜杀的胳膊:“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小姑娘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啊?”      屠娇娇附在他耳边说道:“燕、南、天!”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写得没有力气~ 张嘴吃番外~ Y(^_^)Y ☆、第三十三回   常百草说不让燕南天见生人,但他怎么抵挡得了小鱼儿的软磨硬泡。江寄梅很快见到了燕南天,十八年前的武林第一剑客。      在鬼医的草庐中,他泡在药桶里,双目紧闭,头顶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既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就像个活死人。      江寄梅问常百草:“他一直都是这样吗?”常百草叹道:“他十八年前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又中了十二凶星帮的独门□□,坚持到恶人谷才力竭。十八年来,我试了无数种方法,只能保住他的命,却不能让他苏醒。”      江寄梅把目光重新放回到燕南天身上,她看不出他身上剑客的凛冽气息,只感觉到莫名的熟悉。她思忖到:“江别鹤说燕南天也是我娘的故人,我要先想办法把他救醒。可是鬼医努力了十八年都没有成功,我要想什么办法呢?”      来恶人谷之后,江寄梅就住在鬼医的草庐里。常百草平日里不是去采药,就是在翻医书,或者为燕南天煎药,很少搭理她。她也不在意,每天同样在思索救治燕南天的方法。      小鱼儿来找她:“恶人谷环境特殊,我带你去看看沙漠的奇景。”江寄梅实在没有那个心情,摆手道:“我不想去。”      他们俩在说话,毫无存在感的常百草突然冒了出来,不客气地指使江寄梅道:“你,去帮我挑一担水回来。”      小鱼儿笑道:“我替她去吧。”      “不,不,小鱼儿,”常百草吹眉瞪眼,“你留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江寄梅笑笑,拎着水桶出去了。她到恶人谷外的绿洲里打水,发现湖边长着一种很奇怪的小草。它开着淡白色的小花,分叉出两片瘦弱的叶片。沙漠里都是些杨树,骆驼刺之类的植物,极少有这么柔弱,又长得好看的。江寄梅摘下一株,揣在袖子里。      她提着水回去,常百草在替燕南天煎药汤,小鱼儿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见她回来,道:“燕叔叔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你在恶人谷待了三天,还要继续待下去?”      江寄梅说:“我不想这么快放弃。你突然提出要走,是不是鬼医有事要让你去做?”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小鱼儿摇摇头,“常叔叔让我去找他的女儿。”      “女儿?”      小鱼儿道:“他早年成过亲,对方也是一名大夫,因为行医理念不同,才各自分开。常叔叔很想念他的女儿,让我去找她。”      “他女儿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常叔叔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女儿,我只知道他夫人叫苏如是……”      “等等。”江寄梅打了个手势,插话说:“你确定他的夫人叫做苏如是?”      小鱼儿不解地看向她:“这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常叔叔亲口告诉我的。”江寄梅想起苏樱和她终日昏睡的母亲,叹了一口气:“你不用急着出谷找人了。”      “为什么?”      “因为我认识常百草的夫人和女儿,她叫苏樱,也是个大夫。”      小鱼儿无语,拍手赞道:“这世上的事,怎么都这么巧。”      他可不知道,更巧的事情还在后头。      ……      常百草在替燕南天施针,小鱼儿被他的师傅们拉过去叙旧。江寄梅坐在椅子上,玩着她从湖边摘的小草。小鱼儿问她要不要走,她其实也很犹豫。她对治愈燕南天没什么想法,又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常百草施完针,出来时随便瞄了江寄梅一眼,立刻大惊失色道:“快快快!快把它放下!”      江寄梅晃了晃手上的草:“你说这个?”      常百草屏住呼吸,直到她把草放到桌上,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拿布巾把它捏在手里:“你是从什么地方找到这个的?”      江寄梅看他万分慎重的态度,好奇问道:“就在湖边。这是什么?难不成是一棵毒草?”她只是开个玩笑,不料常百草居然真的点头,神色严肃地说:“它叫断肠草,天下至毒,剧毒无比,不用入药就可以轻易毒死一名武林高手。我在恶人谷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过它,没想到反而被你找到了。”      江寄梅想起苏樱和她娘的毒经,激动地问道:“它的毒和十二凶星帮相比怎样!”      “你想做什么?”常百草警惕地看着她,“你不会是想以毒攻毒,让燕南天服下断肠草吧?”      “有何不可?”      常百草冷笑了一声,他挥挥手就要出去,厉声道:“有何不可?他一不小心就会被毒死!这种偏门,我绝不允许。”      江寄梅轻轻一翻,鬼医不懂武功,就被她挡在前面。他脸色不渝道:“我常百草从来没有被谁胁迫过,你想试试看吗?”      江寄梅知道像他这样的神医,就算不通武功,一般人也别想拦下他,于是急急解释道:“我绝没有要害燕大侠的意思。事关亡母,小鱼儿没有和您说,我找燕南天是想打探我父亲的尸骸在何处。我巴不得他快好起来,绝对不会想害死他。”      闻言,常百草脸色稍霁,但还是严肃道:“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稍有大意,病人就要死在大夫的手里!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江寄梅瞅了他一眼,柔声道:“这是一位年轻的大夫告诉我的,她说世上的植物本来没有□□和草药的分别。□□用好了可以治愈病人,草药用不好照样可以害死别人。”      常百草点点头:“倒是有几分见识。”      江寄梅缓缓道:“她叫苏樱,是你和苏如是的女儿。”      常百草张大了嘴,他动作呆滞,眼神同样呆滞。过了片刻,才激动地抓住江寄梅的肩膀,大声道:“你见过我女儿!她怎么样,她还好吗?长得高不高,和我像不像?”      江寄梅等他问完,才轻声回答道:“她很好,长得很漂亮,更像她娘,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怪不得,怪不得。”常百草转身,偷偷拭了下眼角,“她在她娘身边长大,自然学的都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我当年和如是,就是因为她的毒经起了争执。我不知道她已经怀有身孕,惹得她负气出走。一转眼,都已经十八年了。我本来打算让小鱼儿帮我去找她,没想到你居然认识我的女儿。”      江寄梅道:“你若不是这么固执,也不会和她们母女分离十八年。”她有话直说,不因常百草是救治燕南天的医生就阿谀奉承,常百草反而不生气。他道:“我虽然后悔和她母女分离,却不后悔当年和她说的话。”      “以毒攻毒,终究是偏门。”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 下一章,嗬嗬~ ☆、第三十四回   江寄梅仍然不死心,道:“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这偏门就救不了燕大侠?”      常百草摇摇头:“你不用再说了,我绝对不会同意给他用断肠草的。你医术一般,也别想着偷偷给他用,小心治不了他,反而要了他的命。”      江寄梅有心夸大这偏门的好处,故意大声说:“你不知道,我遇到苏樱的时候受了极重的内伤,她用毒经里的方子很快就治好了我。可见这以毒攻毒的法子,适合治疗内伤之症。”      常百草看着有点心动,却还是不发一言,转身就要离开。      江寄梅苦劝了他这许久,心里也是憋着一股火气。她看常百草软硬不吃,索性不再拦他,不屑道:“你枉称鬼医,治一个人治了十八年都没有起色,甚至连尝试新方法的勇气都没有,怪不得苏樱的母亲要离开你!你看不起她,自己却墨守成规,终日翻着你那堆医书,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良医?”      “我知道你想用激将法,我就不接招!”常百草背对着江寄梅,气息隐隐有些不稳。他一直低声念着“我不生气,我不生气”,脚下却挪不动步子。      “我不接招,我不接招……”他猛然转身,大喝道:“好!我就试试你的方法,把断肠草用在燕南天的身上!”      江寄梅喜上眉梢,却又听他说道:“不过,我不会贸然下手。我要先做一些试验,你再给我去摘一些断肠草来。”      常百草答应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江寄梅心喜还来不及,别说只是要她去摘一些剧毒的草,便是要她自己亲身试药,她只怕也是肯的。      在湖边,江寄梅小心地用帕子包住手,摘起断肠草来。这么柔弱的植物,却能在沙漠里存活,不被其他动物吃掉,果然是因为它身负剧毒。她不敢大意,这是毒草,也可能是治好燕南天的解药。她只盼望着燕南天能顺利清醒,告诉她江枫埋在那里。      她祭拜过他的尸骨,就回天远峰去。那时候,无缺应该已经在山上等她了。      ……      江寄梅蹲在燕南天的面前,常百草同样紧张地绕着他转。她不住地发问:“怎么样怎么样,他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常百草紧锁眉关,低声道:“别吵,让我再看看。”他上手摸摸燕南天的脉,又试了试他诸身大穴,“再等等。”      此刻燕南天被他放到床上,盘膝而坐。他的面目冷峻,神色平静,一点没有要苏醒的意向。      江寄梅坐到桌边,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希望落空,她比谁都沮丧:“别等了,肯定是失败了。十二凶星帮到底是些什么人,用的毒竟然这么厉害,以断肠草毒性之烈都拿它没办法。”      常百草也放弃了,坐在她的对面,长吁短叹的。他道:“你别小看燕南天,能重伤他的人不是什么小角色。说实话,我对他是敬重非凡,才会坚持十八年替他医治。现在,他……小心!”      他话音未落,就见江寄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过桌子,避开了燕南天的一掌。常百草喃喃道:“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真的醒了!”      燕南天虽然醒了,但是神志似乎不太清楚。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面上表情变来变去,不变的却是他手上招招凌厉,对江寄梅紧逼不舍。江寄梅哪里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昏睡十八年醒来,居然对第一眼看到的她屡下狠手。      她应付得极为吃力,从前单单知道燕南天是武林第一剑客,却没想到他的拳掌工夫也极好。江寄梅运起明玉功,才能勉勉强强从他手下逃生。      常百草突然惊叫道:“不好,他神志还停留在十八年前,以为在跟十二凶星帮的人交手!”      江寄梅祭出寄情剑,对常百草大喊道:“快去找小鱼儿!我撑不住了!”      常百草夺门而出,江寄梅继续跟燕南天交手。他是慧静师太的对手还差不多,现在师太的徒弟和他对上,哪里讨得着便宜。江寄梅占着寄情之锋利,才能拖延他一时三刻。此时,她心里除了焦躁,还有三分恐惧。燕南天实在是她见过的出招最凶狠的人,哪怕是慧静师太也不及他狠辣。      这样一个凶狠的疯子,她今天说不定真的会死在他手上。她要是死了,无缺怎么办?      江寄梅的心乱了,剑法更加不稳。她原本就险象环生,一个不注意,就被燕南天夺去了寄情剑。      完了。      江寄梅向后退了两步,还是避不开直逼面门的剑尖。      幸好小鱼儿和十大恶人及时赶到。小鱼儿大喊了一声:“燕叔叔!”燕南天的剑就停顿了两秒。小鱼儿赶紧拉她退到门边。      燕南天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迷茫,他甩甩头,继续朝江寄梅攻来。小鱼儿立刻迎上他的招式,屠娇娇、杜杀他们也赶紧上前帮忙。      这几个人功夫都不能算弱,可就算一百个他们加在一起都不是燕南天的对手。众人围攻燕南天,他却只盯着江寄梅,若不是小鱼儿频频救她,她恐怕已经死了几回。江寄梅总算明白,小鱼儿说的那句话并不是夸大其词。      没有一个英雄,抵挡得了燕南天轻轻一剑。      常百草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他想用迷药,又怕对好不容易醒过来的燕南天有什么影响。他更不想让江寄梅死在燕南天的手上,毕竟还要靠她来找苏樱。      常百草眼睛一亮,疾声呼道:“江姑娘,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吸引燕大侠的注意!”      “我哪里知道!”江寄梅自顾不暇。没拿剑的燕南天已经让她头痛不已,使剑的燕南天足以让她命悬一线。她左躲右闪,拼尽全力施展轻功。      我绝不能死在这里!无缺还要来找我!      江寄梅在心中呐喊,硬生生将不可能更快的速度拔至更快。奈何燕南天剑法通玄,任是她轻功再高,也躲不过这命中的一剑。      她心中越来越绝望,燕南天一剑刺向她的胸口,却被小鱼儿舍命一撞,仅仅划破了她的胸腹。      一个天水碧的旧荷包,掉了出来。    ☆、番外 别君赋(一)   秦淮河岸,有谁不知楼外楼的花名。楼里有金陵最好的美酒,有金陵最漂亮的女人,有金陵最会看眼色的龟公,还有金陵最势力的鸨母。若问金陵最豪奢的销金窟在哪里,它首屈一指。      知道楼外楼的人里,没有谁不知道梅烟罗的艳名,没有谁不知道她爱梅成痴的女儿梅燕娘。盖因梅烟罗不负她的姓氏,长得是艳若桃李,花容月貌。      而知道梅燕娘,则是因为她年纪轻轻,美貌却不输梅烟罗。其人冷若冰霜,却有一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姿容。她并不是梅烟罗的亲生女儿,梅烟罗不过二十三岁,哪里会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青楼女子,尤其是当红的花魁,早就被灌下不孕的汤药,如何生的出孩子。梅烟罗早年捡了一个小乞丐,可怜她就将她收进楼里,谁料竟然捡了个美人胚子。鸨母自然高兴得很,但是梅烟罗放出话来,不准别人打她的主意。她还给小乞丐取了名字,认她当个女儿。      鸨母不敢得罪花魁,也就停了心思。一棵摇钱树在眼前天天晃悠,鸨母馋得是夜夜都睡不着。梅烟罗渐渐提防不住鸨母,便和梅燕娘商量着把她嫁出去。她自己已经是卖身青楼,此生无望,可梅燕娘还是个干净人。      每当她提起此事,燕娘总是冷淡道:“我在楼子里长大,早就没想着去祸害别人。也没正经人会娶我,你要是想把我嫁给那些色鬼,我这就划烂脸。”      梅烟罗气道:“难不成你就留在这个火坑里!”      “你不是也在这里。”梅燕娘轻轻抚弄她摘下的梅花,“你把我养大,我就在楼子里陪着你。”      梅烟罗用帕子擦了下眼角,恨恨道:“我才不用你陪!不管怎样,我一定要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且说你想要个怎样的吧!”      燕娘默然,她的脸埋在几束梅枝中,真真是人比花娇。      “……美丑无所谓,贫富贵贱都不重要。我只希望,他别把我当做风尘女子。”      ……      梅烟罗想为梅燕娘招婿,对那些叫她陪酒的客人就多留了个心眼。可她久经欢场,哪里看不出来这些人都是色中饿鬼,酒囊饭袋。      她虽然沮丧,却不放弃,还贿赂龟公替她留意。      这一日,叫梅烟罗得了好消息。收了她银子的龟公笑呵呵地来找她:“姑娘快去看看,这等品貌,这般的人才,在咱们这儿可是少见。”      梅烟罗心花怒放,拉着梅燕娘出了房间。二楼上早就挤满了楼外楼的姑娘们,她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的都是坐在楼下的三个人。      三人长的都是眉清目秀,一个作书童打扮,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黑衣。书童在左顾右盼,白衣的在摇扇笑看歌舞,唯有那个黑衣的在埋头喝酒。      让梅烟罗来说,当然属那个白衣的青年长得最俊俏,脸上的笑容连她看了都有些心动。她用花扇遮住半张脸,偷偷地瞅梅燕娘的脸色,却见她的目光只落在那个黑衣青年身上。      “好没意思。”梅烟罗娇笑了两声,“可是瞧中那个穿黑衣裳的?”      出乎她的意料,梅燕娘居然真的点了下头,轻声道:“我看他很好。”      “可我看他是个木头桩子。”      “木头桩子,也不错。”      ……      江枫拿起酒杯,和燕南天碰了一下,笑道:“难得叫你出来,别这么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他的笑容能令女子疯狂,对他这位好兄弟却没什么作用。      燕南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叫我出来喝酒,不是来看女人。”      江枫哈哈笑道:“你难道不知道,美酒与美女,缺了一个,另一个就失了味道。”      “在我眼里,这里只有金陵最好的酒。”      “还有金陵最美的女人。”江枫拍拍燕南天的肩膀,示意他回头。      燕南天没有理他,他正想要倒酒,一只纤纤玉手从旁边伸来,替他斟满那杯酒。      手的主人是金陵无数富商书生想要一亲芳泽的对象,她斟完酒,提着酒壶,就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江枫笑道:“可惜是个木头雕的美人。”他扭头看去,竟然看见好兄弟酒杯里的酒分毫未少。      “这可怪了。”江枫笑笑,仰头喝尽自己杯里的酒。      梅燕娘羞赧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个冲动就问龟公讨了酒,这样贸贸然的就跑了下来。她当时只想到这个年轻人喝的不是金陵最好的酒,就脑子一热。      烟罗肯定在看我的笑话。梅燕娘低着头,就要匆匆离开。      她刚迈开步子,左脚就被人绊了一下,眼见要跌倒,黑衣青年右臂抄去,已将她搂在怀里。      周围人又是喝彩,又是喧闹,江枫的酒杯还未放下,只得摇头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第三十五回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因为燕南天停止了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粘在他身上,他的目光却紧紧粘在荷包上。      他的眼神恢复了一线清明,他扔下寄情剑,捡起地上的荷包,极其珍惜地擦掉上面的灰尘。江寄梅不敢动弹,她不敢去捡回寄情剑,更不敢要回那个荷包。      燕南天笑了,他的容貌停留在十八年前,但他这个笑容却像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他对江寄梅说:“你是梅梅吗?是燕燕给我生的梅梅?”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的灵魂好像被人抽走。过了仿佛一秒钟那么久,直到小鱼儿使劲摇晃她的肩膀,她的魂魄才回到身体。      她才意识到,燕南天醒了又疯了。小鱼儿难掩担忧地看着她,她神情恍惚地问道:“燕南天疯了是不是?他疯了是不是!……不然就是我疯了……我娘说……我爹姓江……我娘说我爹姓江!她说我爹姓江!我爹姓江!!”      她嘶声大喊起来,她听不到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小鱼儿在她面前大喊了三声,她只看的到他的口型,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寄梅你冷静点!你冷静点啊!”      怎么冷静,怎么冷静!她踢起地上的寄情剑。她的手在颤抖,但是剑尖却稳稳地对准了燕南天,这个她刚刚还避之不及的绝顶高手。她的声音也在颤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给我再说一遍!”      然而,燕南天真的疯了。纵然寄情剑的剑尖指着他,纵然他下一秒就要没命,他还是捏着那个荷包,傻傻地喊道:“燕燕,燕燕,你是燕燕……”      小鱼儿死命抓住她的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阻止寄情剑刺向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他竭力喊道:“他疯了,他说的不是真的!寄梅,他说的不是真的!他不是你爹!”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眼。      江寄梅冷静下来,这冷静来的十分突然,就像刚刚还要炸裂的油锅突然平静了下来,让小鱼儿更加心惊,更加不敢放开她的手。      江寄梅道:“你放手。”      小鱼儿不敢放手,他不敢再说什么,常百草和十大恶人更是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草屋里只闻燕南天一个人的自言自语:“燕燕,燕燕……”      江寄梅道:“我受伤了,我在流血。你要让我一直流下去吗。”      小鱼儿低头看去,她胸腹处果然有一处伤口,正在往外流血。他慌忙松开她的手:“我去给你找点药。”      小鱼儿刚转身,就听见一阵众人的吸气声,再转头。江寄梅已经把寄情剑的剑锋搭在燕南天的脖子上。      好在她神情不似刚才那般激动,也不似要立刻杀了燕南天。小鱼儿苦笑道:“寄梅,你先把剑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江寄梅没有理他,她对燕南天说:“只要你承认说的是假话,我就把剑放下。”她的语气无波无澜,但任凭谁都看得出她心中激荡的感情。      是爱?是恨?      燕南天自然不会理她,他的神志还没有清醒,甚至更加混乱。他把荷包当成一个人,在和它诉说衷肠。      “燕燕,我好想你,你不要去找江枫。我们回金陵去好不好?……”      江寄梅闭上眼睛,谁都不能再从她眼里看到任何情绪。她哽咽道:“……你要是死了,我不远万里来给你收殓尸骸。可你要是活着,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小鱼儿默然。      江寄梅放下寄情剑,跌跌撞撞地跑出草屋。小鱼儿蹦起来到鬼医房里拿了伤药和绷带,紧追她而去。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感叹:“原来江姑娘,是燕大侠的女儿啊。”      “那岂不是要叫她燕姑娘?”      “我看未必。”      ……      江寄梅抱膝坐在湖边,小鱼儿站在她的身边。他和她同样看着湖面,同样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她想要走,他想要劝她留下。      小鱼儿先开口了,他说:“你的伤还没有好,走不出沙漠。”      她没有回答。      小鱼儿又说:“你走了,燕叔叔要怎么办。他疯疯癫癫的,整天只看着那个荷包。”      她还是没有回答。      小鱼儿知道她心乱如麻,不忍心再逼迫她。江寄梅在湖边坐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直到月色初起,沙漠里骤然降温,他才劝道:“回去吧,如果你想走,我陪你一起。”      她的声音干哑:“那你的燕叔叔怎么办?”      “常叔叔会照顾他的。”小鱼儿道,“我相信你会原谅他的,就算不是现在。”      江寄梅停住了脚步,她道:“不会,我永远不会。”      那天之后,不管是十大恶人还是常百草,都对江寄梅客气了不少。她和小鱼儿走的时候,他们都来相送,个个安静如鸡。      ……      江寄梅走了,燕南天还是疯疯癫癫地到处跑。常百草好不容易才让他安静地坐下来,看着一代豪杰如今落魄的样子,他喟然叹道:“江姑娘说得不错,我枉称鬼医,却治不好你。你的女儿走了,你却不知道。致使父女分离,老夫惭愧啊!”      燕南天的傻笑停了,他的声音清洌,差点让常百草以为他恢复了神志。他冷静地问道:“谁?谁走了?”      ……      一路上,江寄梅和小鱼儿都是默然不语。他们各有各的心事,小鱼儿在想什么她猜不出来,但是她在想什么,小鱼儿一定知道。      他们备足了干粮和水,但无论是马还是人,都是力尽精疲的模样。无影耷拉着头,江寄梅紧抿着嘴。小鱼儿耳朵一动,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江寄梅没答话,她听到了。这沙漠里除了小鱼儿马上的铃铛声音,还有一阵男人的呼唤从背后传来。      “梅梅!梅梅!你在哪里!”      小鱼儿调转马头,她却没有回头,也没有继续往前,任凭燕南天追上她的马,拉扯住她的缰绳。在烈日下狂奔了这么久,他的声音却不带喘息:      “梅梅!你别走!”      “你管不着。”      “我,爹……”      “啪――”马鞭被燕南天下意识地抓住,他慌慌张张地放手:“梅梅,你要打我出气就打吧,爹……”      “住口!”江寄梅抽回马鞭,恨声道,“我不会杀你,也永远不会见你!滚回恶人谷去!我只当你死了!”      哒哒的马蹄声远去,扬起的风沙罩了这个面目沧桑的剑客一身,他的手还保持着挽留的姿态。      他为人义薄云天,豪情万丈,可他一生最想留住的两个女人,都无一例外,离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文最后会HE的~ ☆、番外 别君赋(二)   宝剑配英雄,那么美人也该配英雄。可叹世间美人大多早早的香消玉殒,找到的都是些色鬼庸才。      对于燕南天这样的剑客来说,剑锋不锋利已经不重要。哪怕是一节花枝,在他手里也不输一把绝世宝剑。他在金陵喝到了最好的酒,还得到了金陵最美的女人的芳心。      他要为梅燕娘赎身,鸨母本不肯放开这尊金娃娃。上一个拒绝武林第一剑客的人不知道还活不活着,但是鸨母显然幸运的很,燕南天愿意用十倍的金子赎出梅燕娘,而不是用他手里的梅花枝。      梅燕娘找到归宿,最高兴的当属梅烟罗。以她的酒量,醉倒自己是件很难的事。但是梅烟罗心中高兴,很快就半醉了。      梅燕娘道:“我会攒钱把你赎出去。”      梅烟罗又哭又笑,她十三岁时捡到梅燕娘,原本只是想找个伴。时间越久,付出的真心越多。她一生不能生育,但此刻是真的在为“女儿”高兴。      “不用。”梅烟罗歪歪斜斜地倒在桌上,“你能嫁出去,我今生已无憾。”      “赎出去又怎样……反正,呵,他怎么可能喜欢烟花女子……”      梅燕娘推推她,轻声问道:“你喜欢谁?”      梅烟罗打着细细的鼾声,已经不能回答她。      ……      “我听别人叫你梅燕娘,你真名可是这个?”      她替他斟上酒,柔声道:“我原名白燕。”      他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我姓燕,你叫燕娘,可见你生来便该是我的娘子。”      梅燕娘俏脸一红,轻轻捶打他的肩膀,嗔道:“快放开我。”      他哈哈大笑,反而搂得她越发的紧:“不放,既然是我燕南天的人,我为何要放?”      梅燕娘美目半阖,眼波流荡,哀怨道:“你真的不介意我的出身,愿意娶我为妻?你是鼎鼎有名的侠客,不怕别人耻笑吗?”      燕南天笑得更加开怀,他凑近梅燕娘雪白的香颈,道:“敢取笑我的人还没出生。我只担心你会离开我。”      梅燕娘放软身子,彻底依偎在他怀里,她的语气里既有少女的娇羞,又有对心上人的爱意:“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你,怎么舍得离开。”      “这可是你说的。”燕南天将她打横抱起。      ……      初为人妇的梅燕娘光彩照人,梅烟罗却越发憔悴。对镜不梳妆,整日里蔫蔫的。客人哪里会叫个病恹恹的歌妓,鸨母的脸色自然越来越不好看。      梅燕娘来探望她,看她对着一张帕子静静垂泪,抢过来,上面绣着半枝梅花,右下角还有一个“枫”字。梅花绣得精致,“枫”字绣的秀美,可见主人花了多少的心思。      梅燕娘道:“原来你喜欢江枫。”      梅烟罗呆呆对着镜子:“喜欢又有什么用,他那样的人,看都不会看一个妓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梅燕娘把帕子收进怀里,“我原以为南天不会接受我的出身,这也只是我以为,他对我很好。”      梅烟罗心灰意冷:“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别人看轻看贱你,你也要看轻看贱自己?”      梅烟罗闻言,只是低低啜泣。梅燕娘拿手帕擦去梅烟罗脸上的泪痕,道:“你不敢去,我代你去便是。”      ……      “……美丑无所谓,贫富贵贱都不重要。我只希望,他别把我当做风尘女子。”      话犹在耳,梅燕娘只觉得左脸火辣辣一片。她把醉倒的青年扶上床,他身上穿的还是她亲手做的衣裳,上面绣的梅花和那帕子上几乎一样,难怪他要误会。      燕娘坐在床沿,她想说这是梅烟罗的帕子,她想说自己的刺绣手艺是和梅烟罗学的,可最后她只是哀哀泣道:“我既嫁给你,就不会和别人怎样。你以为我和江枫有染,心里还把我当作楼外楼的姑娘是不是?”      床上的人醉到不省人事,听不到她说什么,也回答不了她。      梅燕娘凄凉一笑:“我以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原来只是我以为。”      她哭了许久,一股羞愤席卷了她的大脑,她口不择言道:“好,你既然以为我爱上江枫,我索性当自己跟了他!将来生的孩子无论男女,我都叫他姓江!我要让你和亲生骨肉分离,让你后悔一生!”      她越想越觉得合理,燕南天教她伤心欲绝,她为何不能让他一生后悔?      彼时梅燕娘已怀胎四月,不见憔悴,反而越发秀美丰润,大夫都说必定是个女孩儿。燕南天还曾温柔搂住她的肩膀,道:“若是女儿,便叫做寄梅。才不负你爱梅成痴。”      往日恩爱,都成如今钻心刃。      梅燕娘已是万念俱灰,她收拾好包袱,本欲一走了之,突然想到自己若是这么走了,岂不是做贼心虚,坐实了她和江枫的私情?      她不屑和燕南天解释,便留下一封书信给梅烟罗。      “……梅姐,妹本打算助你向江枫一表心意,奈何今日才明白,世间男儿皆薄幸。往日如何柔情蜜意,都是贪恋女子皮肉……妹今离去,辜负梅姐所托。只盼姐姐好自珍重。”      梅燕娘想到,她一介弱女子,若是往后有个万一,留下一个孩子孤苦无依,岂不可怜。纵然她觉得此刻已对燕南天无爱,还是提笔添上一句。      “……劳梅姐替妹转告,来日有女执荷包来寻,便是父女相认之时。”      梅燕娘摘下燕南天腰间的荷包,转身便毫不犹豫地离开。      她虽出身青楼,却也贞烈,受不了枕边人的侮辱。她既然无法原谅他,也不愿接受他的道歉,只好一走了之。      然而,梅燕娘终究还是无法对燕南天忘情。她并没有离开金陵,可燕南天始终没来找她。      她苦笑道:“原来,没什么不一样。”      一生错负,怪不得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梅燕娘到最后还对女儿说她姓江,一是因为赌气,二是燕南天始终没来找她,她以为燕南天已经另娶。 基友:为什么燕娘脾气这么大…… 我:孕妇脾气古怪正常。 ☆、请假条   就在半个小时前,我跑去四楼上厕所。下来的时候,看到楼梯口站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我就踩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基友说我撞到了脑袋,才会一直笑个不停……      小天使你们想象不到啊!我脚先滑了一下,然后努力想站稳,结果一路蒙逼滑了下来!      好容易到底了,我想哎呀没摔太好了!结果马上刹不住车,biu地一下撞到栏杆上……      撞破了嘴,我一摸满手的血,有点蒙逼,那个姑娘也蒙逼了。      “你怎么会摔下来!!怎么样,严不严重啊!”      我含笑答了一句:“因为多看了你一眼……”      我没想过自己满嘴的血和人家笑着说这句话会不会给人当成变态!      知道我在哪个班以后,姑娘狂奔而去……我本来摊在地上等人来扶,后来发现还能走,就一瘸一拐地下楼了……      后来在走廊上见到一大波人,看见我的表情都是:囧      原来那个姑娘冲进教室,对老师大喊:你们班有女生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好像摔晕了!      老师手一挥:女生去几个,男生也去几个!      姑娘……我的原意……只是想找个人扶下我啊!明明还在和你讲话,为什么你觉得我晕了啊!      回到位子上,基友笑道:原来真的有香肠嘴。克制一下,血盆大口就别一直笑了。      T_T      嘴巴一直麻着,左边的胳膊没有力气,抬不起来,膝盖和胳膊肘都青了。所以今天请假……      今天这个笑话,可以被记到期末…… ☆、第三十六回   江寄梅独自走在街上,周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她却失魂落魄地牵着马,格格不入。有抱着孩子的父亲从她身边挤过,孩子咯咯的笑声仿佛惊醒了她。      江寄梅回头,看见男人在孩子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乖宝,看爹给你去买糖糕。”他用粗粗的胡子去扎小孩细嫩的小脸,逗的孩子尖声大笑。      “爹!爹我还要!”      她看得失了神。      “哎你这人!怎么干站在路中间不动啊,让别人怎么走啊!”有人重重撞了下她的肩膀,江寄梅把脸转回来,漠然道:“对不住。”      “真是,会不会看路啊。”      江寄梅继续走着,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似乎哪里都可以去,又好像哪里都不能去。她看见的每一个男人都变成了燕南天,每一个女人都变成了梅燕娘。      燕南天在对她说:“梅梅,我是你爹啊,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为什么不认我!”      她娘在对她说:“燕儿,我不准,我不准你认回他。你难道忘记小时候吃的苦吗?他抛弃了我,他抛弃了我!”      别问我……别问我……      走着走着,江寄梅的衣袖被一个大娘拉住,她疑惑地看去。大娘和蔼地问道:“姑娘,要不要买一张帕子?我这儿都是上好的丝绢。”      “我不用。”      大娘笑道:“你看你满脸的泪,还不买一张帕子擦擦?”      “不用。”      ……      花无缺在水牢中关了十五天。这是移花宫特制的水牢,用来惩罚犯错的宫人。它的四壁用寒石筑成,水里养了上千条吸血水蛭。邀月亲手封住花无缺的真气,命他在水牢中思过。      “只要你承认错误,发誓不再与她来往。”邀月居高临下地站在水牢上,“师傅就放你出来。”      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被折磨到气息奄奄,邀月却不为所动。她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冷漠,她长得又太美,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无情仙人。      花无缺闭目,他的四肢已经不能动弹,过多的失血让他头脑昏沉。邀月淡淡道:“你的混元真气被我封住,再泡下去,四肢就要废了。无缺,我教你这么多年,从没教过你对女人痴情。”      “大师傅。”花无缺失去血色的唇在颤抖,“我娶了她,就不会弃她不顾。请大师傅成全。”      邀月一掌震碎挂在他臂上的铁链。花无缺疑惑道:“大师傅?”      邀月在笑,这冷笑中藏着深深的恶意,令花无缺不寒而栗。她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感到愉悦。她设计让江枫的两个孩子自相残杀,谁料她的计谋还未实现,这其中的一个孩子就将要承受更加深刻的痛苦。她道:“你和你爹真像,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坚贞。”      “无缺,江别鹤说江寄梅是江枫的女儿,你知道吗?”      “知道。”花无缺的心狂跳起来,他一阵头晕目眩,却咬住舌尖,抑制住这种情感。      “你想知道,你爹是谁吗?”      ……      无缺常说,绣玉谷是个很美的地方。但是此刻,江寄梅却感觉不到它的美。她能听到溪边淙淙的流水声,能闻到浓重热烈的花香,但是她的双眼被蒙住,什么也看不到。      铁萍姑和移花宫的弟子对她很尊敬,这种尊敬中有不可忽视的冷漠。何况,如果她们真的尊敬她,就不会蒙上她的眼睛。江寄梅还未到梁州,便被她们拦下。无缺不在,她不是一众女子的对手,被她们擒获。      江寄梅知道,移花宫的宫主用心不纯,她把自己截来,总不会是要请她作客。她心中担心无缺,于是也不反抗,乖乖跟着她们到了移花宫。      “大宫主。”身侧的众位女子退下,有人摘下了蒙住她眼睛的白布。江寄梅睁开眼睛,含笑问好:“大师傅。”      邀月冷漠道:“谁准你这样喊我。”      江寄梅握紧了寄情剑,笑道:“我和无缺结为夫妻,他的师傅当然也是我的师傅。不知道大师傅为何要这样请我过来。”      邀月冷哼了一声:“无媒苟合,你们也算是夫妻?”      江寄梅不以为意,她在来时就猜到了邀月的态度,笑得更加灿烂:“我师傅为我们主持的婚礼,如何能算无媒?”      “我知道。”邀月微微眯起眼睛,“这也是我让你来的原因。”      “我知道你是慧静的徒弟,让你来,就是要你交出明玉功。”      江寄梅收了笑容,她毫不胆怯地直视着邀月:“心法秘籍在我师傅那里,宫主没把握见她老人家,就想从我手里抢吗?”      “你不愿意交出来?”      “原本,无缺的师傅就是我的师傅。”江寄梅冷静地回应道,“可是师门秘传,恕我不能相告。”      “你该知道,明玉功是移花宫的武功。”      江寄梅道:“我当然知道,可我还知道做人应该愿赌服输。”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邀月道,她漫不经心的笑容似乎在预示什么,“你对无缺这么信任,想来十分爱重他。”      “无缺对你,却未必如此。”      “宫主想说什么,不妨直言。”江寄梅的手心里都是汗,她的脖子后面也都是冷汗,她不知道邀月要说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你可以自己去找他。”邀月道。      江寄梅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明智的女人都不会忽视这种挑拨。何况,邀月不会无的放矢。      没料到,她没走出去两步,就被邀月一掌击中。江寄梅被这一掌震飞,撞到石墙,她挣扎着站起,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硬接我一招不死,慧静那老尼会教徒弟。”邀月脸上神秘莫测的微笑,让江寄梅胆寒不已。她抹去嘴角的血,捂着胸口站起。江寄梅靠着墙,低声道:“你不会杀我,你要看到我伤心欲绝,又何必偷袭我?”      “聪明。”邀月的笑容淡去,她的语气变得凶狠,因为她要提到的事不仅让花无缺神魂俱散,也让她自己怒火中烧。她道:“我平生最恨意外。可你是一个意外,你不应该出生。你既然活着,还站在我面前,就别怪我教训你。”      梅燕娘不会招惹移花宫,那么就是燕南天。江寄梅扯了扯嘴角:“父债子偿,我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贴了两贴膏药,小明感觉好多啦~ 谢谢小天使们的关心~ 是的,这两章就是全文最虐的两章……不过后面有甜番在等着大家哦~ ☆、第三十七回   邀月没有再对她出手。江寄梅慢慢扶着墙,一步一步挪了出去。      “劳动宫主替我带路,想必没谁有我这样的殊荣。”江寄梅居然还笑的出来,邀月看着十分意外,她道:“你还笑得出来。”      江寄梅道:“弃妇就不能笑吗。”      邀月道:“你这么肯定无缺会放弃你。”江寄梅只觉得厌倦,她懒懒地回应道:“宫主何必问我,你若不是对无缺做了什么,他早就该出来。”      邀月道:“你勾引了移花宫的弟子,他被你勾引,这是惩罚。”      “哦。”江寄梅回复了些力气,渐渐不用扶墙也能行走。她本来稍稍落后邀月几步,此刻看着邀月高挑的背影,气喘吁吁道:“宫主硬要将两情相悦说成男盗女娼,我也没有法子。可若论勾引,我还比不上您。宫主貌若天仙,想必裙下之臣数不胜数。”      她这话恰巧戳中邀月的痛点,她冷笑道:“两情相悦?这可未必。”      江寄梅受伤,走的自然不快,难得邀月也不心急。可她们的步子再慢,路总有走到的一刻。石门外,江寄梅听到男女的交谈声,恰好,都是她认识的人。      “你不敢进去?”邀月笑道。      “没什么不敢的。”江寄梅推开了门,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她受伤很重,但这时候却感觉自己充满力量。她和梅燕娘很像,愤怒可以给她们超乎寻常的力量,让梅燕娘可以孤身出走,让要扶墙行走的江寄梅有力气推开厚重的石门。      门内是花无缺,和许久不见的铁心兰。他的脸上带着温薄的浅笑,她的眼角眉梢都闪着幸福的光芒。一个是谦谦君子,一个是美貌少女,站在一起就是说不出的般配。      江寄梅的手背在身后,血从指尖滴落。她努力想站稳一点,幸而邀月及时在她背后扶了一把,还将真气输给她。      “这就受不住了吗?”邀月轻声道。江寄梅知道她不安好心,可她觉得没什么必要。反正打也打不过她,也没有力气骂人。她还要感谢邀月,若不是她想看热闹,此刻江寄梅已经是一个死人。      看到她俩,铁心兰慌忙退后一步,喊了一声“江姐姐”就不再言语。花无缺却只是淡淡道:“大师傅。”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和看一件摆设没什么不同。      邀月嗯了一声,道:“我派人请来你的妻子。无缺,寄梅既然和你成亲,就是移花宫的人。你回来这么久,为何不让人去接她过来。”      铁心兰“啊”了一声,她羞涩地看看花无缺,又看看江寄梅,小声道:“大师傅,你们聊,我先出去。”      花无缺淡淡道:“她待在山上,没什么不好。”      邀月想看笑话,江寄梅没心情让她如愿,花无缺语气冷淡,她比他冷淡十倍,道:“不过是无媒苟合,算不上正经夫妻。宫主方才说的话,怎么现在就忘了。”      “不准对大师傅无礼。”花无缺终于把目光迎向她的眼睛。江寄梅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索性他也看不出来。他看不出来她捱了邀月的一招碎心掌,看不出来她咽下去的血。他看不出来她的悲伤和怒火,都掩埋在静悄悄的废墟下。      江寄梅笑道:“愿意喊大师傅的那位姑娘刚刚走了,你叫我作什么?”      她瞅了眼邀月,放肆地笑问道:“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宫主,要这样来戏弄我。花无缺,我索性直接问你罢。”      “你和我成婚,总不会是奉了你师傅的命令吧?”      江寄梅当然知道他不是,她再怎么眼瞎,这一点还是清楚的。只是他为什么向她求亲,又放任她被人羞辱?      她百思不得其解,若说移花宫主为难他,逼他离开她,她都信。他若顶不住压力,直说便是,何必做出这副模样。难道江寄梅在他心里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女人么?      她了解花无缺,他会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是在做戏,他是真心的。      她心里越是难受,笑容却越发灿烂,她笑到不行,亲手把心头肉剜了出来:“这么想想,你会向我求亲,是为了报救命之恩咯?”      花无缺把头撇到一边,不耐再与她说话。      江寄梅笑道:“大宫主,你满意了吧。管好你徒弟,不然一个又一个女人,您可赶不过来。”      “不,我还不满意。”邀月缓缓道,“无缺,你的妻子偷学了移花宫的绝学。你说要怎么办。”      江寄梅无所谓地笑笑,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与邀月争辩。惹上花无缺,算她倒霉。如今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是她识人不清的报应。      邀月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寄情剑,扔给花无缺。花无缺稳稳地接住,将剑尖对准了她。      江寄梅没那么想死,少了一个男人,她娘都没寻死觅活,她何苦折腾自己。只是这时候生死,真的不掌握在她自己手里。她笑道:“花无缺,你这一剑下去。我若不死,可要找你麻烦。”      “交出明玉功。”花无缺颔首道。      “不可能。”她偏头,脸都要笑僵了,“我看你叫花无缺可惜了,不如叫无心来得贴切。”      她话音未落,寄情剑已经穿胸而过。      ……      他忍不住迈出一步,却听邀月说:“无缺,你真要逼师傅杀了她吗?”      他道:“你放心,我是去找峨眉的人。”      “你还爱着她?”      他笑道:“对,我还爱着我姐姐。”      这两个人的笑,都叫做哭。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基友觉得很虐……但是小明觉得还可以啊,对吧? 而且这个是修改以后的呢~ 基友:你摔伤了就报社。 我:并没有。 个人觉得,无缺说出那句话之后,才真正爱上梅梅。 非常重要!这一回之后接的是第一回!! ☆、番外 难相赴   她伤好之后,买了很多很多酒。      一杯当敬明月,照此后影孤绝。      “此生不负。”      她在月下舞了一夜的剑。      白雪漫上她的眉头。      “若违此誓。”      她的剑挑中一片雪花。      “天人共弃。”      她举起一壶酒,从头淋下。      飞星撑伞在旁看着,担忧地问道:“江姐姐喝了这么多酒,会不会有事?”弄云安慰她道:“有师太在,不会有事的。”      慧静师太束手而立,看着她的徒儿在雪中一遍一遍地舞剑。如今她的剑中不见情意绵绵,只见漫天的寒光闪闪。      江寄梅一剑劈向梅儿,却被慧静师太用石子打中食指。吃痛松手,寄情剑掉到地上,她呆呆地不知做何反应。      “痴儿,”慧静师太摇头,“再练下去,你要走火入魔不成?”      江寄梅苦涩道:“师傅,我以为我已经练成了寄情剑法。”      “你学会寄情,可离情呢?”      江寄梅反问道:“心如死灰,还不算离情?”      慧静师太叹道:“你的悟性,且慢慢等吧。”      ……      回到山上,江寄梅渐渐有些不舒服。她晚上总睡不着,胃口也不好,还老想着发脾气。飞星这阵儿都躲着她走。      慧静师太替她把脉,笑道:“有了孩子都不知晓,哪里有这么糊涂的母亲。”      江寄梅的脸上不见喜色。慧静师太用力握住她的手:“燕儿,别告诉师傅你不想要她。”      江寄梅漠然道:“生下来爹不疼娘不爱,还不如别来到这世上。”      师太第一次对弟子动怒,她厉声道:“你娘当年吃的苦不会比你少!她是怎么对你的?燕儿,你真这么狠心,为了一个花无缺,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吗!”      江寄梅默然。慧静师太放软了声音:“燕儿,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花无缺剜走你的心,你就拿孩子当补偿啊。她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依赖着你。燕儿,为母则强,你告诉师傅,是不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江寄梅张嘴,出口的却是几声呜咽。她扑进师太的怀里,哭着说:“师傅,我怎么会不想要她。可是,可是她长大了,像我一样没有父亲,她会怪我吗?”      “傻孩子。”慧静师太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那样安慰她,“孩子没有父亲,只会越发地感激母亲。她怎么会怪你呢,她会永远爱你。谁都不能夺走这种爱,邀月不能,花无缺也不能。”      她破涕为笑:“真的吗?”      “师傅不会骗你的。”师太摸摸她的头发,“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把她养育成人。这样等师傅不在了,还有人能陪着你。”      “师傅,我永远待在你的身边,再也不下山。”      “好孩子。”慧静师太含泪笑道。      ……      “我花无缺,今夜与江寄梅结为夫妇。”      “今后以她为妻,不离不弃,此生不负。”      “若违此誓,天人共弃。”      怀孕时,偶尔从梦中惊醒,她还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不过小蕊出生后,她每时每刻心里想的都是这个调皮鬼。他再也不会入她的梦。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不再梦见花无缺,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中已没那么重要。      她练的剑,也渐渐让慧静师太点头。      “燕儿,离情并非要人断情绝爱,你可明白?”      她笑道:“懂了一点点。”说完,她低头亲了下女儿柔嫩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介个,番外之前本来还有一个番外,但是我把它放到第一回去了…… 嗯……写到这里……按照大纲……《寄情剑》就快要完结了…… /捂脸,写得不是很好,小明还要继续加油! “一杯当敬明月,照此后影孤绝”来自很久以前听的一首歌~但是忘记它叫什么。 ☆、第三十八回   小蕊满月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上了天远峰,他还带了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      江寄梅看小鱼儿费劲地把那头母羊赶上山,捂嘴笑道:“你带一头羊上来干什么?”      小鱼儿牵住绳子:“这羊奶孩子可以喝,对大人也好。对了,孩子叫什么名字?”      “还没想好。”江寄梅道,“劳你费心,让孩子认你当个干爹。留下来喝杯薄酒吧。”      小鱼儿摆摆手道:“我得走了,小仙女在山下等我。”      江寄梅接过绳子:“你为什么不带她上来?也好让孩子多一个干娘。”      小鱼儿停住了脚步,他朝她笑笑。这个笑容,江寄梅过了很多年才渐渐明白。但是这个时候,他说:“你不明白。”      江寄梅笑道:“我不明白,你的小仙女明白。”      他加深了笑容,转身走了。      “孩子周岁的时候,我还会再来的。”      ……      可是还没等到小蕊的周岁,小鱼儿就来了。他头发散乱,神情慌张如丧家之犬。江寄梅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样子。她泼了小鱼儿一脸水,他才冷静下来。      小鱼儿的脸上湿漉漉的,江寄梅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他平静地说:“寄梅,小仙女被东厂的人抓走了。她被关在死亡塔里,我闯不进去。”      江寄梅道:“我陪你一起去。”      小鱼儿看到她臂弯里的孩子,突然转过头,大声道:“不,你不能和我一起去。”      江寄梅道:“你上山来,不就是希望我和你一起去吗?”      小鱼儿揪住自己的头发,半蹲了下去:“对不起,对不起……”      江寄梅安慰他道:“没什么值得道歉的。我是你的朋友,你应该来找我。我很乐意,帮你去救小仙女。”      “可是,你还有孩子……”      “师傅会替我照顾孩子的。”江寄梅道,“等下就说我和你下山探望小仙女。师傅年纪大了,我不想再让她操劳。”      小鱼儿仿佛下定了决心:“好,我绝不会让你也有事。”      ……      他们连夜地赶路,小鱼儿的马累到口吐白沫,江寄梅就和他共骑无影。      死亡塔是东厂的秘密监牢,江寄梅不知道小鱼儿怎么会知道它的具体位置。他们趴在草丛里,小鱼儿的嘴唇干裂到出现细纹,他说:“这里的守卫,半个时辰换一次。我们找到机会,就潜进去。”      “好。”江寄梅点头。      两个人伏在草丛里,无影在两里外的树林里。江寄梅轻声问道:“东厂为什么要抓小仙女?”      小鱼儿道:“不知道。他们突然就抄了慕容府,慕容无敌和他的两个儿子被刘喜杀了。我带着小仙女逃跑……但是被他们抓住……只有我跑了出来……”      江寄梅道:“那宫里的淑妃呢?”      小鱼儿颓然道:“应该也被刘喜抓了。”      “想不到,”江寄梅拨开扎到脸上的野草,“一个太监,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利。皇上的宠妃他说抓就抓。”      小鱼儿沉默了半晌,道:“太子看上了小仙女。我打伤了他,但不知道他怎么会死。”      江寄梅道:“不用说也知道是刘喜干的。他的胆子,真是不小。”      半个时辰转瞬就到,小鱼儿精神高度紧张,想跳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现浑身肌肉僵硬,不能动弹。他又试了试,发现不是他的肌肉僵硬,而是江寄梅不知在何时就点了他的穴道。      他对江寄梅怒目而视,然而眼前的守卫已经散乱地走动,他不敢出声。江寄梅在他手心里写到:小鱼儿,你不能进去。你死了,小仙女要怎么办。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替我照顾师傅和女儿。      她的速度极快,字写得十分潦草,但小鱼儿还是看懂了。他目眦欲裂,却只能看着江寄梅一跃而起,打晕了在外游荡的守卫,潜进死亡塔。      回来!回来!回来!      小鱼儿的内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可他想要解开穴道,起码还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如果江寄梅成功,她自然会出来。若是她失败了,便再也不会出来。      小鱼儿满脸是泪,可他紧咬牙关咽下了声音。他满口的血腥味,眼睛却越瞪越大。      他万万没想到,江寄梅答应和他来,竟然是抱了死志。      ……      江寄梅还未进塔,便知这是一个陷阱。以刘喜的老谋深算,若要斩草除根,怎么会留小鱼儿逃命。      她明知是个陷阱,还要往里跳,一半是因为她不能放着小仙女不管,另一半是因为无所谓。      她从移花宫回来,就感觉到自己这种不正常的心态。她努力地想改变它,却是徒然。即便是女儿,也只能让她暂时地打起精神。然而,她隐藏得很好,师傅和飞星姐妹都没有发现。她们只觉得女儿可以抚平她的伤痕,却不曾想,如果孩子可以填补女子内心的痛,梅燕娘怎么会壮年而殇。      何况刘喜为了引小鱼儿上钩,陷阱里也会放上货真价实的诱饵。江寄梅对小鱼儿有愧,于是决定拼死替他达成所愿。      天下有情人,总不会个个都如她和花无缺,一般冷心冷肺。      死亡塔里的防卫很疏松,江寄梅打晕了几个小喽啰,就不见有人。她一间一间的地牢察看过去,都不见小仙女的影子。      她打开了最后一间地牢,里面赫然就是许久不见的东厂两位大队长。大档头与二档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突然双双攻上前来。      他们两个连初下山的江寄梅都打不过,这时候更不是她的对手。江寄梅一剑拍晕一个,十分的干脆利落。      两位大队长倒地,地牢里只有江寄梅一个人站着。她朗声道:“只来这两个货色,刘公公未免太小看我了。”      “隆隆隆――”地牢的一面石墙翻转,后面站着一身暗红官袍的刘喜,他拍掌笑道:“名师出高徒啊,慧静师太的徒弟,真是不可小觑。”      江寄梅没见过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可他双目炯炯有神,太阳穴附近青筋暴出,一看就是很强的外家高手。江寄梅回道:“家师也问公公的好。”      刘喜哈哈一笑:“师太是方外之人,怎会和我这种人来往。江夫人真是说笑了。”      江寄梅心神一凛,不再与他客套,直言道:“我来此,是向公公讨要一个人。”      “小仙女?”刘喜挑眉笑道。      江寄梅颔首道:“公公肯给家师一个面子,我来日定当酬谢。”      “好呀。”刘喜拍拍手,又一面石墙打开,小仙女被捆在椅子上,沉沉昏睡着。      “只要你能走得出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胳膊还是有点疼,基友A用力地敲了小明好几下。 TAT 小明嘴唇合拢会疼,她们还取笑我把“发”念成“花”……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哼。 今天二更,大家接好哦~ ☆、第三十九回   刘喜话刚说完,石牢剩余三面的墙全翻转过来,十二个金衣甲士动作一致地围住了江寄梅。      这十二个甲士,每一个都不输移花宫的精英弟子,又有刘喜压阵,怎么看江寄梅都别想逃出生天,更别提救出小仙女。      江寄梅没有动作,刘喜却亲切地说道:“江夫人,你想带走小仙女,可以。你想安全地离开这里,也可以。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寄梅冷然道:“刘公公请说吧。”      刘喜道:“我知道你是花无缺的夫人,还知道你被移花宫赶了出来。”      “实话和你说吧,移花宫势力之大,让本官很苦恼啊。皇上给我下了个命令,要我彻底铲除移花宫。江夫人,你若是肯帮本官这个忙,我保证,你和小仙女毫发无伤地走出这里。”      “东厂的番子果然厉害。移花宫的事也能知道得这么清楚。”江寄梅把寄情横在胸前,“可惜,我对东厂的人,从来不太喜欢。”      刘喜面色一肃:“江夫人,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我不想喝酒,你却硬要灌我喝。刘公公,你觉得我是小孩儿,会相信你这种鬼话吗?”江寄梅话音未落,地牢里已经闪过寄情的寒光。十二个甲士,用剑的三人已经倒下。      刘喜束手站在旁边,他倒要看看,昔日寄灵剑的传人有多厉害。      ……      刘喜不插手,江寄梅对这几个甲士便是绰绰有余。可她来这里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领教东厂的武功,于是装出腹背受敌,体力不支的模样。      她脚下一个虚晃,对面的甲士连忙提刀去挡,却不料江寄梅飞快地后退,直奔关押小仙女的地牢。她背后的甲士挥枪去砍,直接被她用内力震退。刘喜面色微变。      江寄梅用手刀砍断绑着小仙女的绳子,半捞起她就要冲出去。刘喜要是能让她这么容易就跑了,他也不用做什么权倾朝野的大太监。      江寄梅左手抱着小仙女软软的身子,右手挥剑迎上刘喜。若论内力深厚,经验丰富,她自然比不上足足大她两轮的刘喜。可刘喜空着手,她手中却有兵器。小蕊出生后,她的寄情剑才真正算得上小成,此刻不要命般与刘喜过招,他也拿不下她。      眼看就要冲出石牢,刘喜仍如附骨之蛆。江寄梅的剑招越来越快,刘喜再来一掌便能打得她吐血,可他不敢。因为他只要打出这一掌,江寄梅便可以抓住他肋下的空门,一剑斩断他的胳膊。      剑光森然间,刘喜突然眉梢一挑。      原本晕倒在江寄梅怀中的小仙女猛然睁眼,伸手在她的胸口拍了一掌。      “小仙女”的掌力比不上邀月,江寄梅硬生生受了,只是脚步一歪。可她的身形一顿,刘喜便能抓住破绽在她肩上一拍。      血线从江寄梅的唇边牵下,她踹开“小仙女”,终于倚剑半跪下。刘喜五十年的童子功力,她吃不住。      刘喜大大咧咧地站在她面前,嘻嘻道:“江夫人这么聪明,怎么就想不到这陷阱里的诱饵,也可能有毒呢?”      “有毒又怎样。”江寄梅擦掉唇边的血,“人在你手里,就算有毒,我也要试试。”      ……      刘喜没有要了江寄梅的命,他把她关在那日的石牢中,每天都好吃好喝地招待她。只是这些饭菜里,都加了让人头脑昏沉,四肢无力的药粉。      六十个金衣甲士日夜不休地轮流看管她。江寄梅一有异动,他们便要去禀告刘喜。      江寄梅苦笑,这里是东厂的核心之所,她产女不过半年,旧伤加新伤,刘喜还这么不放心她,她倒有受宠若惊之感。      江寄梅每日只是盘膝打坐,闭目养神。刘喜也没什么动作,天天养着她,显得颇为耐心。      不知这样过了多少天,江寄梅昏昏沉沉中听得刘喜说道:“江夫人,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吗?”      江寄梅道:“公公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      她睁开眼睛,就见刘喜笑呵呵地站在她床前:“江夫人好眼光。这是东厂的拘魂散,你吃了半个月,就提不起力气。再吃半个月,你的武功就会被化掉,全身的肌肉也会被化掉。江夫人,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习武之人,一天天看着自己失去武功。这滋味,不好受吧?”      “你如果考虑和东厂合作,江夫人,解药马上就会给你。”      江寄梅咳嗽了两声,低声问道:“小仙女呢?你抓住她,不仅仅是为了引我上钩吧?”      “小仙女,自然还是好好的。江夫人,我要和你做交易,自然就会拿出我的诚意来。”      江寄梅以手抵住嘴,道:“刘公公,你想要我做什么?你也知道我被移花宫赶了出来,恐怕是帮不了东厂什么忙。你何必枉费心机。”      刘喜阴沉的目光一遍遍地扫过江寄梅,他不再装出伪善的笑容:“江夫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话的意思,是不肯帮本官这个忙咯?”      江寄梅道:“我曾发誓,这一生不再见花无缺。”      刘喜忽而笑道:“哈哈哈,江夫人真是个痴心人。谁都看得出来,花无缺琵琶别抱,和铁心兰打得火热。你这个可怜虫,下堂妇,还在这里为他守贞?”      江寄梅的声音也冷了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给他守贞?我不屑与东厂为伍,可你若是杀得了花无缺,我第一个击掌为庆。”      刘喜慢慢收了笑容:“你宁死不与东厂合作,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放心,江夫人,花无缺死时,我会告诉他,你对他的一片痴心。”他的右手成爪,慢慢伸向江寄梅。      “且慢!”      刘喜眉头一动,收手笑道:“江夫人改变主意了?”      江寄梅摇头道:“我只想问下,刘公公认不认识燕南天。”      “不认识,不过天下第一剑的名头谁不知道。怎么,江夫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么多天来,江寄梅的唇边第一次绽开微笑,她说:“现在,你可以认识他了。”      “轰――”石墙被人一掌拍碎,烟尘中,刘喜只看得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天神般威武不凡,煞气满满。      “梅梅!爹来救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武力值排名: 十八年前邀月=十八年前燕南天>十八年前怜星>花无缺=刘喜>江寄梅>小鱼儿 小明这样排可是有科学依据的嗯哼。 ☆、第四十回   十八年前的江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十八年前的武林,有美男子江枫,还有第一剑客燕南天。十八年后,江枫死了,可燕南天这个名字,还存在很多人的心里。      刘喜如果来得及练成他的吸功大法,说不定还有资格做燕南天的对手。可他没有,还偏偏抓了人家的女儿,所以很快就败在燕南天的手下。      东厂的金衣甲士,就是刘喜手下最强的一支队伍。可燕南天对付他们,就像是对付一群土鸡瓦狗。他一路摧枯拉朽而来,把死亡塔捣了个干净。      小鱼儿急着去找小仙女,燕南天还在单方面地殴打刘喜,他很小心地不让石头碎屑砸到江寄梅坐着的床。      她身上还是没有力气,却有一股欣喜从心灵深处升起。任谁死里逃生,感慨都不会比她浅,何况救她的人,还是她的父亲。      她原本以为自己没有父亲,她的父亲从来没有抚养过她一天。父亲这个词带来的是梅燕娘的早殇,是游荡漂泊的生活。可是现在,他以一种英勇无敌的形象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把她从死亡的阴影里拉了出来。      像她小时候想的那样,救她于水火。      江寄梅的眼睛湿润了,她的心在颤抖,一直以来在拷问她的梅燕娘的影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燕南天的声音。      “梅梅!爹来救你了!”      她一直骄矜着不肯原谅父亲的心,突然就瓦解了。      江寄梅轻声道:“爹,别打了,带我回家吧。”      ……      刘喜的死亡会在朝堂上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江寄梅是不知道了。她中的拘魂散没有拿到解药,燕南天就亲自替她逼毒。      小鱼儿救出小仙女以后,他们两个就回了恶人谷。小鱼儿说要让他的师傅们见见小仙女,江寄梅就知道他二人好事将近,于是提前恭喜了他俩。      走之前,燕南天特意找小鱼儿单独谈话。他的面容和蔼,一点没有半个时辰前大杀四方的凶神模样。他说:“小鱼儿,你长大了。燕叔叔睡了这么久,你一下就长大了。”      “燕叔叔要告诉你,你的身世。”      小鱼儿立刻激动了起来,他急切地问道:“燕叔叔,我爹娘是谁?!”      燕南天沉声道:“你爹是江枫,你娘叫花月奴,是移花宫的人。当年我接到移花宫的口信,赶到的时候,你爹已经被邀月那个毒妇杀了。”      小鱼儿瞠目结舌,燕南天继续说道:“你爹中的是碎心掌,邀月就是你的杀父仇人。小鱼儿,送梅梅回山之后,我要去移花宫。”      “替你爹报仇。”      小鱼儿一拍桌子:“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燕南天摇头道,“小鱼儿,你不是她的对手。燕叔叔不能让你去,而且,还有一个任务要你去做。”      “你有一个弟弟,被邀月抱走,不知下落。你得去找到他。”      小鱼儿的嘴巴张得比刚才还大,他语无伦次,断断续续道:“我,我,我,我……”      “我还有一个弟弟!”      燕南天笑笑,转身要走,小鱼儿猛地拽住他的衣袖,用力地吞咽口水,亢声道:“移花宫只有一个男人,他叫花无缺!”      “他就是我弟弟!”      ……      燕南天到了天远峰,他来不及拜见师太,来不及看看他的外孙女,就要离开。江寄梅没有过多的言语,她只是解下寄情剑,塞到燕南天的手上。      她撇开头,淡淡道:“你没有佩剑,我把我的剑给你。回来时再还我。”      燕南天想用手摸摸她的头,可最后还是放下。他道:“梅梅,师太把你教得很好。爹没有什么遗憾了。”      江寄梅目送他下山,她原谅了父亲,可还有好多话没和他说。邀月武功深不可测,她还是担心,担心他再也回不来。      她没办法阻止这样一个豪气干云的男人替兄弟报仇,只能在心里默默立誓。      苍天可鉴,如果我父亲死在邀月手上。我江寄梅穷尽一生,也要夷平移花宫。      ……      燕南天一路快马,杀向移花宫。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和来意,然而一路上却不见移花宫的人来劫杀他。      当他踏进绣玉谷时,只有一个手持双剑的白衣青年在等着他。燕南天一见他就笑了,因为他清隽的面容,比小鱼儿更像江枫。他站在那里,燕南天就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结义兄弟。      燕南天毫无防备地下了马,他站在白衣青年的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丈。燕南天问道:“你叫花无缺?”      “你是燕南天,我爹的朋友。”青年淡淡地开口了。他的样子和江枫很像,但是声音不像。江枫的声音永远温暖含蓄,不像他,冰冷清洌。      “大宫主在里面等你。我可以让你进去,”青年的视线转向他手上拿的剑,“但是你得先告诉我,寄情剑怎么在你的手上。”      “你认得这把剑?”燕南天笑道,“这是我女儿给我的。”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面前的青年微微晃了两步,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燕南天问道:“你没事吧,你和我女儿认识?”      青年的声音渐渐不稳:“你说……梅儿,是你的女儿?!”      燕南天眯起了眼睛,梅儿,江枫的儿子为什么这么叫他的女儿?      ……      燕南天和邀月的这一战,打得天下皆知。他们这样的高手,分出胜负原本很简单。燕南天输的可能在七成。他毕竟睡了十八年,再锋利的剑,也要磨砺。      然而他们从移花宫打到天远峰,迟迟没有分出胜负,是因为花无缺,就是燕南天见的那个白衣青年,一直在和他联手对抗邀月。      “无缺,你好大的胆子!移花宫抚养你十八年,你竟然和外人联起手来对付我!”      花无缺扯扯嘴角:“你骗我差点杀了我的妻子。”      燕南天受了伤,仍不减豪气:“你杀了他父亲,还有脸在这里提什么养育之恩!无缺,她就是你的杀父仇人!”      花无缺闻言,默不作声。他低着头,燕南天如何看得出他的表情。只是这孩子的双剑使得越来越快,渐渐失了章法。      燕南天打上门去,原本是想和邀月决一死战,为江枫报仇。可他找到了江枫的另外一个儿子,如何舍得拉他一起死。两人且战且退,与邀月缠斗了好几天。      这一桩孽缘,怜星不想插手,也约束移花宫弟子不准插手。她相信无缺不会让邀月杀了燕南天,也不会让燕南天杀了邀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三章,献给周末的小天使们,希望你们心情愉快~ 嗯,明天就是……完结章…… 最后一回后还有三章番外,其中有一番你懂的……好担心被锁啊小明。 ☆、第四十一回(全文完)   一直打到天远峰下,邀月的神情越发癫狂,出招更是狠辣。花无缺和燕南天都受了伤,燕南天道:“小心,她已经走火入魔了。”      三人混战成一团,直到慧静师太和江寄梅闻声下山。花无缺一看到妻子就不会动弹,她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他。      江寄梅平生第一次看到了师傅使剑。慧静师太的年纪大了,她年纪上可以做燕南天的师傅,剑术上也可以。      那柄一直被青色粗布包裹的寒晶宝剑终于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它明明被慧静师太握在手里,江寄梅却感觉它是一条活物。一把剑,有了自己的呼吸,宛若一条游龙般飞腾在三人之间。      燕南天收剑,难掩惊叹地看着。      江寄梅用寄情剑,用到酣畅时满室都是寒光。然而慧静师太的剑,却寂静到极点,清净到极点,没有人感觉到杀意,哪怕它的确在杀人。      慧静师太无心杀邀月,她的剑只为困人。邀月的眼神越来越清醒,最终,她停了下来。      “老尼姑,我斗不过你。”      邀月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除高傲以外的表情,她谁也不看,只看着燕南天。其余人在她心里都是玩物,包括花无缺,江寄梅,这些人,都只配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间。      花无缺,小鱼儿,两个亲兄弟被她拆散多年,如果不是燕南天重出江湖,这两人还会照她想得那般自相残杀。      江寄梅,花无缺,一对夫妻硬生生被她拆散,女的生无可恋,男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人,都是她报复江枫的工具。      只有燕南天,他不是。      邀月忽而仰天长啸,她恨声道:“江枫!燕南天!你们兄弟俩……”      话未说完,她已跃下天远峰。      ……      邀月离开了,可花无缺还站在那里,眼也不瞬地盯着江寄梅。出于一个父亲的直觉,燕南天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拍拍花无缺的肩膀:“无缺,你和梅梅认识?”      江寄梅截口道:“爹,他是你外孙女的父亲。”燕南天难得目瞪口呆,他瞅瞅江寄梅,又看看花无缺,哈哈笑道:“好哇,枫弟的儿子居然娶了我的女儿。梅梅,无缺是个好孩子,你嫁给他,爹很欣慰啊。”      江寄梅上前,接过燕南天手中的寄情剑,淡淡道:“爹,我和他不是夫妻。”      燕南天搭在花无缺肩膀上的手紧了紧,皱眉道:“梅梅,是不是无缺欺负了你?”      自从江寄梅开口说话,花无缺就不发一言。他的目光毫不躲闪,但是江寄梅却不愿意这样被他盯着。她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后,花无缺还能毫无芥蒂地上天远峰,还能这样看着她?      江寄梅搀着师傅,回身上山。      燕南天收回手,连忙去追赶她:“梅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孩子都有了,如果无缺欺负了你,爹替你讨回公道啊!”兄弟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尤其还是自己刚刚认回的女儿,其他事也就罢了,这种男女□□上,傻子也知道该维护哪一个。      江寄梅回头,看到花无缺居然也默不作声地跟了上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慧静师太拍拍她的手,独自上山了。      燕南天在旁边看着他俩,欲言又止。      江寄梅背对着花无缺,她的声音平和,像对着个陌生人讲话:“花少侠,我记得我说过,你那一剑若杀不了我,我要找你麻烦。”      燕南天立刻对花无缺怒目而视,好你小子,还敢对我女儿动手!      花无缺低声道:“梅儿,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花无缺,我不想原谅你,也不会去找你麻烦。你放心回移花宫去吧。”      花无缺苦笑道:“梅儿……”      他的笑那么酸涩,可惜江寄梅却看不到。她既没有走,更没有回头,她的话在花无缺听来比寄情剑更加锋利:“我很好奇,你既然能狠下心杀我,为什么在客栈又要救我?花无缺,你如果是愧疚,那我告诉你,大可不必。我不是那种苦苦纠缠的人,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他还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可是妻子却认为他不过是愧疚。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现在在纠缠你的人是我,”花无缺垂首道,“梅儿,你不愿意听我的解释吗?”      “不管是什么样的解释,花少侠,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放在心上,也不想听你的解释。”      “你如果不放在心上,怎么会这么对我。”      江寄梅终于回头,她脸上干干净净,只见嘲讽的笑容:“花无缺,难道你还要我高高兴兴地迎你上山,在你险些要了我的命之后?”      燕爸爸为难不已,他现在想暴打花无缺一顿,又害怕勾起女儿的伤心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邀月成功了,曾经最亲密的夫妻现在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厌烦。无论花无缺有什么样的苦衷,江寄梅都不想听。她说:“花无缺,你不必因我耿耿于怀。你想要我原谅你,可以。”      “只要你答应我,此生不再踏足天远峰。过去的事,我们一笔勾销。”      “这件事,不行!”      江寄梅忽然抛手掷出寄情剑,剑身深深插入路旁的一块巨石。她头也不回地上山去了,可是花无缺却不敢再追。      “无缺,你还不明白,很多事并非人力可以挽回。我相信你是真心向我道歉。可是我的心就像这颗石头,它不可能恢复如初,我们也不可能和好如初。”      “我说不恨你,不是在骗你。”      “我说不爱你,也不是在骗你。”      ……      移花宫的梅花年年开,年年谢。当年说好一起来看花的人,只剩下一个。      邀月不知所踪,怜星在四处寻她,花无缺成了移花宫的宫主。武林中人皆知,这位移花宫的新宫主有个怪癖――他一年有六个月的时间住在笼子里。      住在移花宫用来关押负心人的笼子里。      花无缺的女儿三岁了,他却从来没见过她。她的母亲把她看得严防死守,从来不准他去见她。      花无缺忍了三年,终于忍不住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下“全文完”的时候,谁的心情都没小明复杂。 ☆、番外 相思方   第四个年头,梅儿又开花了。小蕊抱着树,语气天真地对她说:“娘,你看。是不是爹在想我们?”      她摸摸小蕊的头,替孩子拆掉有些散乱的辫子。小蕊乖乖地坐在她怀里,仰着头问她:“娘,爹为什么不结果子呢?”      她一下一下替孩子梳着头发,还是没回答小蕊。小蕊摇摇她的胳膊:“娘,外公种的桃树都会结果。为什么爹只开花,不结果呢?”      这孩子,和她说了多少次,梅儿不是她爹,总当作听不懂。她把小蕊的毛领紧了紧,抱起孩子,准备回去。      等到小蕊睡着以后,她一个人,带着寄情剑,回到瀑布旁。天远峰上的日子安逸平静,她已经很久没有动剑了。但是今天,梅儿开花,总让她想起四年前,她拼死生下小蕊的那天晚上。      那个晚上,他应该待在移花宫,也不知道陪着谁。      她在树下舞剑,一朵朵红蕊梅花被剑气震下,扬扬撒撒,飞得漫天都是。四年不曾拔剑,她的动作却不见生疏。小蕊今天问她的问题,让她想起自己四岁时,也常常问娘亲她爹在哪儿。      那时候,她们住在金陵。娘每日给人缝缝补补,日子过得清贫安静。娘不像她,她每次问起这个问题,娘总是笑盈盈地回答她:      “你爹呀,可笨了。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找得到我们。”      她曾经见过娘默默垂泪的样子。娘对着水盆,把帕子捂在脸上,不敢哭得大声,她的眼泪把帕子浸湿了,就放进水盆拧一下,擦把脸,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娘是不是在后悔,后悔因为一时之气离开爹。她拧着一股劲,临走前还要告诉我,我爹姓江,却又说我叫寄梅。她是不是后悔了。      我不会像她,我不会后悔。      她在树下静立,一朵红梅伴着白雪飞落在她身上。她神情冷淡,将风雪与梅花一同拂去。      ……      飞星接任峨眉掌门那一日,她带着小蕊前去拜贺。飞星看着稳重了不少,却仍然改不了她的爆脾气。弄云在旁边看着,她也不是很担心。这两个姐妹,一个是掌门,一个是长老,一个娴静稳重,一个热情如火,今后的日子里她们互相扶持,定能将峨眉发扬光大。      掌门大典上,峨眉备了不少陈年佳酿。她喝了不少,喝到飞星亲自过来劝她停酒。小蕊早就被峨眉弟子抱走安置,她喝得更加没有顾忌,推开飞星拉她的手道:“平时要照顾小蕊,哪有机会喝酒。你不会是舍不得这点酒吧?”      飞星看她已经半醉,叹道:“你喝得酩酊大醉,让孩子怎么看。”      她呵呵的笑:“孩子不是去睡了吗,我从来没有喝得这么痛快过,你就让我醉吧。醉了,不是比清醒着要好受很多吗?”      弄云拉住飞星的胳膊:“她平日里忍得辛苦,今天就让她松快松快吧。”      她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我最幸运的事,除了被师傅带回山去,就是下山那年来了……峨……峨眉。没有你们,我早就……就死了。”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飞星给她擦了一把脸,“……十二凶星帮死灰复燃,突袭移花宫,他受了重伤。”      “谁?……谁受伤了?”她呵呵傻笑着,“你说……说谁受伤了?”      “花无缺。”      “花……花无缺……”她抬起醉得坨红的脸,“他……他谁啊,受伤了关我……关我屁事……”      飞星叫来一个女弟子,让她扶这个醉鬼去客房。      客人渐渐散尽,飞星端着一杯梨花白,慢慢啜饮着。她对弄云说:“她还是没能忘掉花无缺。”      弄云也端了一杯酒:“她怎么忘得掉。”      第二天,弟子前来回报,一间客房里的客人不见了。弄云悠悠长叹道:“随她去吧。”      ……      她跌跌撞撞地进了移花宫,手上还拎着一个酒瓶。花星奴看到她,神色复杂地低下头:“夫人。”      这里,和她当初来的时候一样冷清,暮气沉沉,没有活气。她醉得迷糊,看到花星奴,她懒懒地问道:“星姨,花无缺呢?”      花星奴道:“宫主在寝室。夫人醉了,要奴婢带您去找他吗?”      “不用,不用。我才不是……嗝……不是来找他的。”她脚步凌乱,朝花星奴指的方向走去。      从峨眉到移花宫,她骑着无影,带着好几壶酒。她一觉得稍微清醒,就灌下一壶,醉了一路。她开始时怕自己清醒,就没有勇气再踏足移花宫。到后来,她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怕。      什么也不怕,这样多好。她不怕他再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也不怕他再刺她一个窟窿。      她不怕自己,控制不住地言不由衷。花无缺年年来天远峰,她年年不见他。他把自己关在笼子里,沦为武林的笑柄,她不为所动。可是小蕊,小蕊天天抱着她问爹在哪里,她的心,就开始细细地泛疼。      她脚步踉跄,倚在石门旁边。她不想动了,实在没有力气了。她想回去了,小蕊还在峨眉山上呢。      她喃喃道:“我要走了,我得走了。”      她要转身,却被一个人拉住。她被按到一个温暖的胸膛里,她鼻端闻到一阵梅花的冷香,傻傻地笑了。      “不准走。”      她闻言,气愤地大喊:“我要走就走,谁能拦得住我!”      有人沉声道:“你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走。”      “我来……我来……”她睁开惺忪的眼睛,伸手抚上他的脸,“我来,是为了救你啊。”      她一下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勾住他的脖子,低声道:“你看你多狼狈。无缺,你的血流出来了。我好开心,你欠我的血,现在还了。”      “你要我的命,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要。”他吻上她的眼睛,与她耳鬓厮磨。她被人放到床上,他的呼吸扑在她的脸颊上。      “你真这么狠心,就不会来这里。”      她的嘴和眼睛紧紧闭着,像愤怒的蚌。她突然呜咽了一声,打开蚌壳,露出雪白的内里:“我不原谅你!我不原谅你!”      “是我的错。”他埋首在她的颈窝里,“如果知道有这样的结果,我绝对不会赶你走。”      “我好累啊,我想睡了……”      她想睡了,连眼睛都睁不开,却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衣裳被一层层剥落。      “睡吧。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番外 一夜雨疏风皱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她的耳垂被人细细地含住。梅儿知道他是谁,她想推开他,但是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却下意识地搂紧了他。      他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颊边:“小蕊出生这么多年,你有想过我吗?”      梅儿环住他的脖颈,借着酒意道:“想。我在想什么时候能为你收尸。”      他亲上她的侧脸,柔声道:“我很高兴。你还愿意来见我。”      她的手抚上他的喉结,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那么温柔,却让他的手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我喝了很多酒,就当在做一个梦。”      “你从前不喝酒。”      “你也说是从前。我从前爱你逾过性命。”      她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这么多年,他只在梦里看过。      他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他的身体没有一处不是滚烫,头脑却很冷静。他的妻子曾逼他发下重誓,永生不准踏足她在的地方。可现在她自投罗网,他要想一个办法,让她再也舍不得离开。      男人想要留住一个女人,留住她的身体永远比留住她的心简单。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透过朦胧的双眼,她看到他的脸。小蕊长大了,她爹的面容却没变老,和四年前一模一样,和要杀她时一模一样。      她后悔了,可她现在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在她选择主动抱住他的时候,就只能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梅儿,梅儿……”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或者身体里,口口口口,从里到外。      终于,他松了口,转而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她口口口口地问:“你叫我作什么,没了我,你还有其他女人。”      “没有其他人。”他专注地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多久了,他终于触摸到真实的口口口口口口,而不是午夜梦醒,只能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梅儿,只有你。”      她惊出一声冷汗,被这爱意绵绵的情话。四年前,他们刚成亲,这个男人也是满口的情意,麻痹了她的大脑,让她沉浸在爱情的谎言中。      四年后,他故态萌发。可是这一次,她的心里已经不再都是他的身影。这些单薄的情话,轻飘飘地从她耳边掠过。      亏,吃过一次,就该记住教训。男人说的话,若是靠的住,猪都能上树。      他还在喃喃说着什么,梅儿已经无心去听。她靠在这熟悉的胸膛上,感受他的炙热。这种温度,可以暂时地抚慰她冰冷的心。      她冷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住主动来寻找这种温度。天远峰上的风那么凉,孤独像终年缭绕在山峰上的云雾,夜夜环抱住她。      可是她明白,这种一时的温度不足以驱逐她的寒冷。这种冰冷种在她的骨头缝里,除非还有一个热情的梅儿,再奋不顾身地用爱情温暖它。      ……      “你饿了么,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好不好?”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你燃的什么香?”      他低头在她唇上啃了一口:“你说呢?”      她年纪大了,不想学小姑娘骂他卑鄙无耻,于是闭上嘴巴,不再理他。      无耻之徒不放过她,又开始密密地亲她。梅儿扭过头:“我饿了。”      “再等一会儿。”      ……      他们口口口口不知几日,他逐渐减轻了药的分量,让梅儿能有力气坐起来。      这几日,穿衣洗漱,吃饭喝水,他都不假他人之手,关怀备至地亲自服侍她。当年二人情浓之时,他都不曾这么殷勤。以他如今的江湖地位,反而低三下四起来。      她推开他的手,冷声道:“什么时候让我走?”      “为什么要走?”他的手一点点下滑,滑到她的腹部,“这一次,我想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她冷笑道:“哪来什么孩子。”      他与她交颈而卧,笑道:“我陪了你这么多天,什么都给了你,怎会没有孩子。”      “小蕊还在峨眉。”她放软了声音,“你不让我回去,她会害怕的。”      “我的孩子,哪有这么胆小。”      “花无缺!”她彻底发怒了,“你在发什么疯!”      他笑了,道:“梅儿,这回,可是你来找的我。”      ……      小蕊在峨眉待了半个月,才见到她脚步虚浮的娘亲。九个月后,她有了一个在吃奶的讨厌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再被锁,就是天意…… ☆、番外 小花蕊   我叫花小蕊,可是妈妈说我叫江小蕊。不过花蕊花蕊,可比江蕊好听多啦。      我有一条叫白白的大黑狗,它年纪好大了,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不过我不嫌弃它。因为白白比那个只会吃奶拉臭臭的小子好多了,它会陪着我,还不会抢走妈妈。      我今年五岁啦,过生辰的时候,玉凤姨姨和飞星姨姨都来了。妈妈说弄云姨姨怀了身孕不能来。怀身孕,就是大肚子然后生下小宝宝。哈,她们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我还知道我弟弟是怎么来的。      那一天晚上,弟弟又拉臭臭了。我去找妈妈,在门外听到玉凤姨姨说:“你都晾着他这么多年了,还要晾他多久?”      飞星姨姨说:“哼,晾他一辈子都便宜他了。”      玉凤姨姨又说:“你别添乱。他们孩子都有了两个,小蕊都五岁了,儿子还是去年生的。”      飞星姨姨说:“还不是那小子耍心眼,装可怜……”      妈妈不说话,玉凤姨姨说:“你总不能一辈子不搭理他。他每月来一次江府,我都快被他烦透了。”      飞星姨姨抢话说:“你当他不来骚扰峨眉?”      玉凤姨姨说:“你自己犟着也就算了,总得想想小蕊吧?她没爹,难道你还要传那寄情剑给她?”      我哼哼了两声,谁说我没爹,我知道我爹爹是谁呢。      妈妈开口说话了,她说:“我也没爹,不是一样长大了。师傅待我如女儿般,我不能让师门绝学没落。”      飞星姨姨的声音一下大了起来,她说:“你自己吃够了苦,居然还要你女儿去尝一遍?”      妈妈说:“就算我不传小蕊寄情剑,她也要长大,也会下山……也免不了被男人骗。”      玉凤姨姨说:“好妹妹,移花宫的绝学那么多,你要是肯原谅他,谁敢欺负你和他的女儿。”      妈妈说:“我当年立下的誓言,绝不会破。”      “不会破?”飞星姨姨叫道,“你去年下山救他的时候,早就破了!”      妈妈说:“你们来给小蕊庆生就罢了,还要戳我心窝子?”      玉凤姨姨说:“你执着于当年的誓言,我知道你不会听我们的劝。可是慧静师太的话,你总要听吧?”      妈妈说:“……师傅如果还在世,也会同意我把寄情剑传给小蕊的。世道对待女子如此不公,我不能让女儿什么都不会。”      飞星姨姨说:“谁和你说寄情剑的事儿了。”      玉凤姨姨说:“这么多年,你气也该气过了。明知道他当年有苦衷。”      妈妈说:“他有苦衷,关我什么事。你们不必再劝了。我让小蕊姓江,态度还不够明确吗?”      飞星姨姨哼了一声,说:“你让小蕊姓江,却给她取名蕊字。还嘴硬说心里没想着他。”      妈妈好像哭了两声,说:“原来你们上山只是来挤兑我来了。明明知道我不想讲这件事,还串通好了让我生气。”      飞星姨姨说:“哎哎,你哭什么。从前也不是这种性子啊。”      玉凤姨姨说:“罢了罢了,一孕傻三年。我们也不用白费力气了,让花无缺过三年再来吧。”      飞星姨姨说:“我去给她打盆水洗洗脸。”      我刚刚想找地方躲起来,就被一个人抱了起来。      我偏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爹,你为什么今年这么迟才来看我?”      这就是我爹咯,他每年都在我生辰的时候过来看我。我问他为什么平时不来,他说怕妈妈不高兴。      妈妈不高兴,我可高兴啦。      他嘘了一声,一下就飞到弟弟的房间里了。哈哈,我爹爹的武功可高了,偷听妈妈和姨姨讲话都不会被她们发现。      他给弟弟换了尿布,把我抱到他膝盖上。      “蕊蕊,你今年有听妈妈的话吗?”      “有啊有啊,爹,你为什么平时不来看我。”我眼里冒出了水花,我实在好想他呀。      他温柔地在我脸上摸了一把,用左手托起我,站在弟弟的摇篮前面。      “因为妈妈还不肯原谅爹爹。”      弟弟的眉毛和嘴巴长得像爹爹,眼睛像妈妈,下巴像我。他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小嘴巴一张一合。      我说:“爹,你看弟弟是不是饿了?”      他说:“你妈妈要回来了。”      妈妈要回来了,爹爹就得走了。      我眼珠子一转,说:“爹,你放心吧,妈妈肯定会原谅你的。”      他笑了一声,转眼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可能解释得不够清楚吧。 梅梅会原谅花无缺,第一是因为小蕊,第二是因为孤独。她待在天远峰上,孩子不能代替爱人,朋友也不能代替爱人。 哈哈哈,无缺死活见不到梅梅,怎么挽回她的心啦~ 还有就是,她和无缺的孩子越来越多,羁绊就会越来越深。 嗯,看到小天使问无缺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刺爱人一剑还出轨。 你们忘了邀月在旁边看着吗?她要杀梅梅,无缺只有主动让梅梅心碎,她才会满意。 ☆、完结感言   小明不是一个有长性的人,能够写完《寄情剑》,我自己都很意外。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寄情剑》写得并不是很好,它的很多构想是我边写边完成的。难为大家一直支持鼓励着我。      说起写它的初衷,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多愁善感的原因,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是总感觉一见钟情的感情,不是很靠谱。      那我为什么还这么写呢?   (基友:因为她没谈过恋爱。)      因为我没见过一见钟情,却相信它的存在。很多美好到令人不敢相信的感情,并不是我们没见过,它就不存在。      在写的过程中,会有很烦躁的时候。卡文,要考试了,要写作业。      令我坚持下去的,是你们每一条评论,日常的加油。   (基友:因为她用体重发过誓。)      (笑)虽然我的书友群只有一个读者。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很多人的支持。非常非常的感动,因为在深夜码字的时候,会感觉到有人陪着你一起,期待着梅梅的故事。      我码字的时候,大多会找一些歌来听,大多时候会在图书馆。基友会帮我带很多很多纸,因为我会哭得像一个傻逼。虽然基友会笑个不停。她笑我被自己的脑洞给虐哭了。      还是笔力不够,不能让大家体会到这种感受。小明会继续努力,锻炼文笔~      我以前的同学问我,你周末都在做什么?      我说,我在图书馆码字。      她说,你不会感到无聊吗?      我说,不会啊,很有趣的。      我是真的很高兴。      希望你们同样高兴。      拓拓,飞飞,扬汤止沸,葫芦,婷婷,啦啦,月月,梅梅,阿娇,叶喻神烦,红红,苏苏,乔乔……还有很多路人甲(笑)。      再见。      希望下次见面,我们仍然都很愉快。      对了,下一本小说仍然是武侠,不过是原创,叫《玉京十二楼》。本来想写小仙女的撩汉史,结果基友说是江湖悬疑剧(笑)。小明开启了全文存稿,希望大家喜欢~      因为四月底要考试,所以更新,嗯。      我的微博名字叫做晋江的小明,有空来找我聊天啊~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